第291章 全军覆没
刚进晋国境内的时候，曹规又组织了一次劫人行动，危急时刻，当地州府来人接应。
人虽没劫走，可这最后一战，几乎耗尽了程忌所有的部下。
程忌千辛万苦带着假曹复回到洛阳，见到城门上‘洛阳’二字，再瞅瞅身边剩下的三个下属，悲从心底起，一个大老爷们，不顾身份形象，坐地上嚎啕大哭。
城门是人流来往密集之地，见一个糙老爷们哭成这个样子，都围了上来。
下属也红了眼，他们在吴国的密探，能调动的，都投入到这次行动，一战下来，几乎全军覆没。
曹攸、曹冬、常彪，带着一众兄弟，扮成路人、小商贩的模样，分散在城门四处。
邓询送消息说，曹复被抓，众人大惊！
丹阳郡没传消息过来，邓询得到消息又晚，曹攸、曹冬来不及跟诸葛胤联系，以为曹复真被抓了。匆匆布置一番，打算趁人还没进城，将曹复救下来。
曹攸太引人注目，不好露面，曹冬挤进人群，见是假曹复，大大松了口气。给四下里的兄弟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大家悄无声息退去。
众人暗暗庆幸，幸亏没贸然出手，否则，非坏了先生的事不可！
陈升被派来接应程忌，一来，竟是这么个场面，眼珠子快掉地上了。挤进人群，拍了程忌一下，低声道：“程大人，陛下正等着呢，莫让陛下久等。”
程忌慢慢拽回神智，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扯过假曹复：“让陈大人见笑了，下官，这就去见皇上。”
陈升扫了眼痴痴呆呆的假曹复，当时就觉出不对了，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驱散看热闹的百姓，带着几人往宫里去。
见陈升真把人带回来了，邓询急得眼珠子乱转。
攸子叔没得手？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等看到假曹复……一颗心瞬间落回肚子里，悄悄吁出一口气，浑身轻松。
邓询很纳闷，谁告诉程忌，他是主子的？
程忌一进御书房，扑通跪下了，刚说了句：“陛下……”
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地泣不成声。
司马炎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晋国密探的惨况，只顾打量假曹复了。
连日奔波，假曹复身上的衣裳，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眼神迷茫困惑。
见程忌哭个没完，司马炎压下心头的不耐，温声道：“程爱卿辛苦了，立此大功，朕，会论功行赏的。”
他不说论功行赏还好，一说论功行赏，程忌哭得更厉害了：
“陛下，臣该死，为了把曹复带回来，咱们在吴国的密探几乎全军覆没，全军覆灭没啊，跟着臣回来了，只剩三人，三人啊……”
他如困兽般嘶嚎，都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兄弟，一战，全拼光了，先不说他能否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感情上，他就接受不了。
司马炎吃了一惊，全军覆没？看向假曹复的眸光闪了闪，这个代价可就大了！
邓询眼角直抽，程忌若知道带回个假的，怕是要自戕谢罪了！
见半天没人理他，假曹复又困又饿，不耐烦了，戳戳哭得无法自抑的程忌：“饿，我饿，我要吃糕……”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假曹复言谈举止明显异于常人。
傻子！！司马炎脸色骤变，想起什么，叫道：“来人。”
进来两个侍卫。
司马炎指指假曹复：“把他外衣脱了。”
不管假曹复挣扎的多厉害，侍卫们还是干脆利落地把假曹复的外衣扒了下来。
司马炎一把拽过假曹复的左胳膊，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赫然印入眼帘。
司马炎松了口气，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假曹复，试探着叫道：“曹复。”
假曹复使劲儿点点头，委屈地嗯了一声，朝他伸手：“饿，我要吃糕，我要吃糕……”
程忌擦擦眼泪，禀道：“陛下，那个传闻可能是真的，他受了很大的刺激，臣已经试过了，他确实傻了。”
司马炎眸光冷厉，为了个傻子，拼光了他们在吴地的所有密探，值吗？
程忌是密探头子，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个激灵，伏地道：
“陛下，臣得到消息太突然，来不及往回送消息，不得已贸然出手，臣是怕他落入孙皓之手，于我晋国不利，这才，这才……臣不敢为自己的鲁莽辩解，只求皇上能从优抚恤臣的手下，他们依令行事，没有半分过错，是臣思虑不周，才致全军覆没，臣愿以死谢罪！！”
他重重磕头，没几下，额上就渗出血渍了。
司马炎哼道：“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曹复，就敢拼光家底，你确实死有余辜。”
他虽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发寒。
程忌不敢辩驳，只不停磕头。
假曹复外衣被扒，这让他很没安全感，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喊：“先生，先生救我，先生救我，复儿肚饿，复儿肚饿，我要吃糕，我要吃糕……”
他边哭边双脚蹭地，一副孩童求而不得的耍赖像。
司马炎眼睛亮了，拿起一块糕点，踱至假曹复近前：“先生？是朱先生吗？他在哪？”
假曹复伸手要去够糕点，司马炎躲开他，诱惑道：“告诉朕，朱先生在哪？朕就给你。”
假曹复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吐出两个字：“书……房。”
司马炎蹙眉：“书……房？哪里的书房？”
假曹复不耐烦了：“我要糕，我要糕……”
司马炎把糕点放到他手上，假曹复饿狠了，两口就下肚了，吃完了，又朝司马炎伸手。
“还要，还要，复儿要吃肉，吃肉。”
司马炎面皮子直跳：“告诉朕，朱先生在哪，朕就给你肉吃。”
假曹复声音又大又响：“书房，书房，我要吃肉，给我肉……”
司马炎脸一沉，喝道：“来人，给我打。”
他弄不清眼前之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只好先让他尝尝皮肉之苦。
进来两个侍卫，照着假曹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
假曹复被抽得满地打滚，惨叫连连，扯着嗓子嚎哭不止：
“先生，救复儿，先生，先生，坏人打复儿，坏人打复儿，哥哥，哥哥，哥哥救复儿，哥哥快来啊，哥哥……”
司马炎抬手，示意侍卫停下来：“告诉朕，哥哥是谁？”
假曹复看他，像看魔鬼一样，哭得脸通红：“坏人，坏人，复儿让哥哥打你，你打复儿，你坏，坏人，哥哥，哥哥，快来救复儿……”
他口中的哥哥是真正的曹复，曹复陪了他大半年，给他好吃的，陪他扑蝴蝶，在假曹复心里，哥哥比先生还亲呢。
司马炎从案上抽出一卷画轴，打开，问假曹复：“告诉朕，这上面的是谁？你告诉朕，朕让人给你肉吃。”
假曹复捂着脸，扭着身子不理司马炎。
上来两个侍卫，扭着他的手，强行让假曹复看画，假曹复哭着哭着，突然顿住，含糊不清道：“父皇，父皇，我要肉，我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