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吓出急智
吴宫。
孙皓沉着脸，冷着眉眼打量曹规，厉喝一声：
“李规，你好大的胆子，敢坏了朕的好事，朕的锯子，好长时间没尝到人血的滋味了。来人，把他拖下去，锯了他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让朕的子民好好看看，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上来两个虎背熊腰的禁卫，押着曹规就要把他拖下去。
曹规挣开他们，大声道：“陛下，陛下，您听草民说，草民冤枉啊，冤枉啊。”
孙皓挥了下手，重重哼一声：“好，朕就听听，你怎么个冤枉法。”
曹规咽了下唾沫，说道：
“陛下，草民也是没法子，晋帝怀疑扬谷帮跟曹家的摸金校尉有关，就因为这个，李攸……就是镜水阁阁主，被晋帝无缘无故打了三十大板，差点没被打死了。
李攸是草民兄弟，草民不忍他无辜赔了小命，这才借着洛阳遭灾的事，讨晋帝的好，是草民虑事不周，惹了陛下不喜。
可草民也无奈啊，我扬谷帮就是个披着帮派外衣的生意人，陛下和晋帝，咱们哪头都招惹不起，怪只怪草民不懂朝堂上的事，一心只想赚钱，草民再也不敢了，还望陛下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孙皓别的没听进去，司马炎怀疑扬谷帮跟曹家摸金校尉有关的话，听真切了，问道：“司马炎为什么怀疑你们跟曹家的摸金校尉有关？”
曹规皱着眉头：
“草民也纳闷呢，草民一心赚钱，朝堂上的事，草民压根不关心。草民寻思，定是晋帝见财起意，想吞了草民的镜水阁，才给草民栽了这么大顶帽子。”
孙皓眸光微闪，身子朝着曹规的方向倾了倾：“李规，你当朕是傻子吗，司马炎是一国之君，会贪你一个小小的镜水阁？”
曹规更委屈了：
“陛下，您没听说吗？晋帝可比不了您，您占据天下最富庶之地，当然不把草民的镜水阁瞧进眼里，关中常年战乱，晋国可比不得咱们吴国，晋帝都穷死了。
听说晋国丢了库银，那么大个国家，库银才2000万两，都笑死人了。晋帝穷得叮铛响，见了草民的镜水阁，哪能不得红眼病呀。”
听曹规贬损司马炎，孙皓瞧曹规顺眼了几分，慢悠悠道：“若你真是曹家的摸金校尉，朕，倒可以网开一面。”
曹规满脸的可惜之色：
“陛下，草民……也希望自己是摸金校尉，投靠了陛下，草民往后的日子就有依仗了。可草民不敢骗您，草民跟摸金校尉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孙皓脸一沉：“那朕就没法子了，你坏了朕的好事，朕这口恶气难消，就拿你的脑袋给朕消气吧，带下去。”
曹规大叫：“等等，等等，陛下，草民虽不是摸金校尉，但有摸金校尉的消息。”
孙皓眼睛亮了，摸金校尉是司马炎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能把摸金校尉拉到他的阵营，等于又得生力军一支。
“说吧，他们在哪？”
曹规左右瞅瞅，没答话。
孙皓示意宫婢们都下去，威吓道：“说吧，没听到朕感兴趣的，朕照样摘你脑袋。”
曹规作贼一样四处瞅了一圈，压着声音道：“自从知道晋帝怀疑咱们，草民就暗地里查访摸金校尉的消息，别说，还真让草民查出点东西来。”
他窃笑着，露出老鼠偷油才有的喜悦。
孙皓敲敲桌案：“少废话，说重点。”
曹规脸一肃，吞吞口水，接着道：
“据传，魏帝曹髦夜闯司马昭府那夜，曹髦的儿子曹复，跟着他的老师朱先生，逃往西域了。草民派人前往西域，得知他们在金城郡出现过，咱们就顺藤摸瓜……”
孙皓再次敲敲桌子：“朕没空听你讲故事，你就说他们现在在哪吧。”
“陛下，您别急啊，草民就快说到了，摸金校尉在金城郡出现不久，敦煌郡发生一夜两起火案的恶性事件，据传是魏帝之子遭了难，摸金校尉一怒之下，烧了两把火。自那以后，他们就消失了……”
孙皓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呵呵两声：“李规，你耍朕玩呢吧，来人，把他带下去……”
曹规赶紧道：“别，别，别，草民马上就说到关键了。”
孙皓脸阴得厉害：“朕没空听你说书，再敢跟朕打马虎眼，朕的屠刀可不认人。”
曹规缩着肩膀，怕得连着叩了好几个头：
“是，是，是，摸金校尉消失，草民得到消息，是因为曹复出问题了，好像是受了刺激，傻了，摸金校尉带着他到处寻医问药。巧了，草民打听到，最近，他们在江南出现了。”
孙皓来了精神：“说具体点。”
曹规表情很无奈：“草民刚打听出点眉目，就被您抓这儿来了。”
孙皓眸光冷厉：“李规，你跟朕拖延时间呢，对吧？”
曹规连道不敢：
“陛下，不瞒您说，因为晋帝怀疑咱们，草民原打算抓了曹复，去晋帝那表功的。若不然，草民的镜水阁，早晚得被晋帝寻个由头据为己有，镜水阁是草民的心血，草民不舍得呀，这才花重金查访摸金校尉和曹复的下落。”
孙皓冷笑连连：“去司马炎那表功？你就不怕朕先锯了你的脑袋？”
曹规缩缩肩膀，身子往后退了退，一脸害怕道：“陛下，草民就是个江湖草莽，虑事不周。不过，让您这么一吓，草民倒吓出些急智来。”
秋公公听得好笑，扑嗤，笑出声来。孙皓凛冽地眼神扫过来，吓得秋公公赶紧捂嘴。
这一打岔，气氛倒没那么紧张了。
孙皓声音缓了缓：“说吧，吓出什么急智来了？”
曹规似对自己的急智，得意的不得了：
“陛下，您想啊，曹复是谁？他原该是魏国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若您能得到他，打着他的幌子，讨伐晋帝，再聚拢一帮心向曹魏之士，晋国不就是您的了吗？
晋帝得位不正，是臣叛君，本就为人所不耻，您以大义讨伐他，天下百姓都得站在您这边，到那时，您就是天下之主了，草民先给陛下道喜了。”
他连连叩头，阿谀奉承的屁股都撅出天际了。
秋公公偷眼打量孙皓，见孙皓似被曹规的话打动了，杀意渐消，心说，好一个李规，真让他逃出生天了！
孙皓的确被打动了，主意在脑子里打了几个滚：“不错，那么，曹复到底在哪呢？你说不出曹复在哪，朕照样锯你脑袋。”
曹规恭声道：“还请陛下宽限些时日，草民定将曹复交到陛下手上。”
孙皓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头：“朕，再宽限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朕见不着曹复，就拿你的脑袋顶数。”
半个月后的某日夜里，丹阳郡某处民宅发生了激烈的打斗之声，宅子着火，烧了半条街。
晋国在吴国的秘探头头，程忌，得到风声：“谁？谁被抓了？”
来人回道：“说是扬谷帮帮主，李规，带人把魏帝之子曹复抓住了，死了不少人，曹复正押往建邺途中。”
曹复？程忌大喜。
司马炎给他的密令里，除了监视吴国朝廷的一举一动，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监视扬谷帮，寻找摸金校尉。
“为什么押往建邺？李规想把人交给孙皓？”
“孙皓得知李规义子蔺康，第一个带着粮食和药材，进洛阳城救灾，大怒，查封了扬谷帮，把李规带进宫去。后来，不知怎地，又把他放了，属下推测，跟这次曹复被抓有关。”
程忌眸光闪了闪：“那人，确定是曹复？”
“还不清楚，咱们的人正在想法子拿到曹复的画像。听说，孙皓身边的秋公公亲自来接人了。”
程忌当机立断：“不管是不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人劫下来，绝不能让曹复落入孙皓之手。”
程忌能当上密探头头，自然不是一般人，他的政治嗅觉比常人敏锐很多。曹复是曹魏政权的继承人，孙皓把曹复抓在手里，自然是要对付晋国的。
程忌犯了大过失，以致洛阳半城的人丧了命，再让曹复落入孙皓之手，怕是脑袋真保不住了。
他发了狠，说什么也要把曹复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