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他是曹复
曹攸还是很担心，看向曹猛，希望大首领能把曹复劝回去。
曹猛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他早就劝过了，曹复不听，他能有什么法子。
“先生，也由着主子性子来？”
曹猛表情更无奈了，诸葛胤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就说了句：想去，就去吧。
瞅瞅两位愁眉苦脸的叔叔，曹复半开玩笑道：
“攸子叔，如果司马炎不愿放过我，那只能说我命当绝，替康儿报仇的事，就拜托二位叔叔啦。”
他一本正经给曹猛、曹攸作了个揖。
正在这时，一个侍婢来报，宫里来人了，三人对个眼神，来的还真快。
让他们意外的是，来传旨的是司马炎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张公公。
邓询眼眶微红，他快速掩去情绪，装模作样道：“哪位是镜水阁少东家，快收拾收拾，随本监进宫面圣吧。”
除了他，宫里还跟来两个内侍，邓询不得不小心应对。
曹攸赶紧上前几步，往邓询手中塞了包银子，谄笑道：
“张公公来得巧，咱们少东家刚进门，您老人家就来了。这么着进宫，有辱圣颜，容我们少东家沐浴更衣，扫去一路的风尘，再随您进宫面圣吧。”
邓询板着脸，掂掂钱袋子，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挂着满脸地不耐：“成吧，快着些，别让皇上久等。”
曹攸连声答应，命人带那两个内侍下去吃茶用点心，引着邓询来到镜水阁待客的主厅。
没了外人，邓询再难控制情绪，一把抱住曹复，哽咽道：“主子，想死阿询了。”
曹复遭逢大难后，性子素来冷清，只有和邓询在一起时，才多少流露出真性情。眼圈红了红，拍拍邓询的背，轻声道：“我……也想阿询。”
如果不是有邓询相伴，曹复都不一定能挺过那几年。邓询就像曹复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
邓询吸吸哭红的鼻子，擦擦眼泪，握着曹复的手道：
“主子，快走吧，别进宫了，司马炎善变，谁都猜不透他下一刻要做什么，万一……”
万一他要砍了你的脑袋，可怎生是好，邓询似能看到曹复被砍头的样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曹复很感动，替邓询擦干眼泪，柔声道：
“别哭了，一会儿让司马炎看出来就不好了。你是咱们最大的底牌，我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说的什么话，邓询又好笑又难过，强忍着不哭了。
“主子，先生怎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还有猛子叔，你们都怎么想的嘛？”
以前，借邓询个胆，他也不敢说责备诸葛胤、曹猛的话。现在，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曹猛撇撇嘴：“这可由不得我们，你主子主意大着呢，现在谁还能管得了他。”
曹猛一肚皮的怨气，还没地撒呢。
听话听音，邓询才知是曹复一意孤行。
曹复握握邓询的手：
“好了，好了，别说我了，来都来了。难不成，我总像个耗子似的，见不得光？我就要借着这次的事，大大方方走到司马炎跟前。”
邓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把主子劝回去的法子 ，主子大了，心也大了，先生那般精明都没能劝住主子，他再说什么都白搭，也就不再劝了。
曹攸命人拿些冰块给邓询敷眼睛，免得他肿着眼泡被司马炎瞧出端倪。
曹复换好衣服后，随着邓询进宫面圣。
曹猛、曹攸也要跟着去，邓询说他们去了，也进不了宫，二人无奈，只好在家等消息。
皇宫离镜水阁还有段距离，进城的时候，没多一会儿就到镜水阁了，曹复对洛阳的灾情感受不深。
到皇宫这一路，曹复才深切地感受到洛阳灾情的严重。
随处可见的墙倒屋塌，高门大户也没能幸免，好些人家的大门被撞散了架，还有好些屋子被烧毁，一些看着不像灾民的人，神情呆滞地坐在空地上发呆。
时不时能见到腐烂发臭的尸体，还有来不及清理的血渍……
曹复没骑马，坐的是邓询的马车，放下窗帘，外面的那些……他不想看，也不想知道。
来洛阳的路上，他已见过太多了，但都没有洛阳的惨况更让人揪心。
想想镜水阁外堆成山的尸体，若不是镜水阁武力强横，也免不了被洗劫一空，那些个娇俏美艳的女侍一个都保不住。
刚得知孙皓毒计的时候，他曾幻想过洛阳会是什么样子，怎么想，都不如亲眼见到，更冲击他的感官。
原以为会受不了，没想到，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冷漠！父皇若知道他这个样子，是难过？还是欣慰？
车厢内，没人说话，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邓询盯着曹复看，他好些年没见着主子了，怎么都看不够。
曹复默默想着，司马炎见到自己，会说什么呢？
御书房。
屋里除了司马炎，还有刚进城的乐安王司马鉴。
司马鉴第一个进城，既在司马炎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司马鉴竟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进城。
“皇兄，非是臣弟不尽心，实在是灾情太严重了。臣弟走到离洛阳还有四十里的地方，就被大水阻住了去向，根本没有路，只好停下来，围堤疏於。”
司马炎派了好几路人马去青要山传讯，传讯兵九死一生，才将消息送到青要山。
司马鉴得到消息晚了，路上再花些时间，能现在赶来，已是最快的了。
司马炎摆摆手：“不说那个，臣弟第一个进城，朕，记你一功。”
司马鉴赶紧跪下谢恩。
司马炎让他平身，问道：“镜水阁少东家，怎么跟你一路进城的？”
啊？司马鉴心里打转，皇上对镜水阁少东家感兴趣？也难怪，那么个大财主，搁谁都感兴趣，就算富有四海的皇上，也不例外。
笑道：“臣弟正发愁带来的粮食不够，蔺少东家就自己找上门了。说是灾情太严重，怕还没进城，就被灾民们抢了。别说啊，蔺少东家真够豪气的，出手就是一万担粮食，50车药材，还直说力薄。
年轻人，有如此身家，还这般低调谦逊的，不多见，不多见啊。欸，幸好他来了，要不然，臣弟两手空空进城，管不了多大事，蔺少东家是救了全城百姓的活菩萨，活菩萨啊！……”
他对蔺康印象很好，不住口地称赞。
司马炎突道：“你口中的活菩萨，可能是前朝余孽……曹复。”
“啊？”司马鉴愕然。
前朝余孽？曹复？司马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曹复是谁。过去十余年了，不仔细想，还真想不起这么个人来。
司马鉴半信半疑：“皇兄确定？他……真是曹复？”
司马炎摇头：“不确定。”
“噢……”司马鉴长长吁出一口气。
不知怎地，他竟为这个答案而高兴，他是真不希望刚刚结识的活菩萨，是那个早就该死了的前朝余孽！
“皇兄为何说，他是曹复？”
司马炎揉揉眉心，城内危机虽然暂时解了，可他一点都没觉着松心，全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前朝余孽。
“没有为什么，朕，感觉他是，他就是！”
司马鉴张着的大嘴，能塞进一个鸡子，皇兄的感觉……真他娘的霸道！
这时，邓询回来了：“陛下，蔺少东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