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祸水东引
百姓们虽嚷嚷得厉害，却谁都不敢冲撞宫禁。
陈升调了整队的御林军防守晋宫，个个全副武装，冰着脸，手按刀柄，有一言不合，大开杀戒之意。
吴国暗探隐在人群里，大声道：
“我们要粮，不要饿肚子，我们要皇上句准话，城外的救援什么时候能到？”
真正饿肚子的，跟着瞎喊：“对，我们要粮，不要饿肚子，我们要粮，不要饿肚子……”
“要粮，还要穿的，要住的地方……”
“救救我娘吧，救救我娘吧，我要药，我要救我娘，皇上啊，快救救我娘吧，我娘快不行了啊……”
“皇上，救命啊，救命啊，我一家老小，在水里泡了二十多天，皇上，皇上，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
洛阳被大水围困了二十余日，百姓需要的不仅仅是粮食，他们什么都缺。
两个眉眼普通的杂役混进人群，凑到一个哭喊得厉害的妇人跟前，小声道：“大姐，您在这哭不管用，皇上大忙人一个，哪有空管你这等小事。”
那妇人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孩子烧得满脸通红。
妇人哭道：“那我该去哪啊，我没地方可去，房子塌了，家里人都死光了，就活了我们娘俩，不来这儿，又能到哪儿去。我，我……”
想起这段日子的悲惨，妇人的眼泪不住往外涌。
杂役道：“您去镜水阁试试吧，听说，这回救灾，镜水阁出的赈银最多，捐的粮食也最多，赶紧去吧，去晚了，孩子就没命了。”
妇人一听，止住哭，两眼闪着希翼的光：“真的？镜水阁真能救我儿的命？”
杂役使劲点头：
“两日前的事，您听说了吧，镜水阁阁主待下可好了，宁肯每人出五两银子的代役钱，也不让他的人去应役。您想想，可着洛阳城，找得出这么好的东家吗？李阁主定是菩萨转世，才这般善心肠呢。”
妇人晃悠着起身，她饿了好几日，又抱着个孩子，站都站不稳当：“我……去，我去镜水阁，我去给李阁主磕头，求他救救我儿，我去，我去……”
周围很多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半信半疑。
杂役接着鼓动：“大家伙一块儿去吧，镜水阁家大业大，还能少了咱们几口吃食不成，去晚了，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众人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都是城中百姓，没进过镜水阁，也见过镜水阁门前的风景，那是神仙待的地方。
一时，谁都不肯落于人后，拔腿就往镜水阁方向跑，走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纷纷打听。
“听说镜水阁有粮，咱们赶紧去吧，去晚了，都让别人得去了。”
“真的吗？这么些人，真有那么些粮食……”
“哎呀，要不，让你赶紧去呢，晚了，就都是别人的了，快走，快走。”
“走，走，走，一起去，一起去，这么些人都去了，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快，快，快……”
……
属下来报，陈升很纳闷，人都走光了？去哪了？百姓得不到皇上的答复，不会轻易散去的。
“赶紧去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禀道：“属下隐隐听他们说镜水阁，看方向，应该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镜水阁，镜水阁怎么了？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
司马炎正愁不知怎么应对呢，就听说人都走光了，很纳闷：“走了？”
以他的经验，就算得不到答复，百姓也且得闹一阵子，怎么可能走了呢？
纳闷的不止司马炎、陈升，还有吴国密探。
他们鼓动百姓闹事，目的是给司马炎添堵，让他应接不暇。 人呼啦一下全跑没了，弄得吴国密探措手不及。
在陈升和邓询的全力协查下，终于弄清楚了，是太子妃的手笔。
司马炎很诧异：“太子妃？她为什么对付镜水阁？”
陈升已知前因后果，禀道：
“听说上次筹款，太子妃本想在镜水阁举办的。结果，她派去协商的人，连镜水阁大门都没进去。”
司马炎恍然，明白了，太子妃不忿镜水阁下她面子，借灾民的手给镜水阁下绊子。
司马炎眸光微闪，没瞧出来，太子妃竟是个有手腕的，有她协助，太子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陈升嘘着他神色，问道：“陛下，咱们……”
司马炎摆摆手：“派些人混进去，再给他们添把火。”
他本来就对镜水阁心存芥蒂，又解决不了粮食的问题，正好借灾民的力量，探探镜水阁的底。
见司马炎也要出手对付镜水阁，邓询急的要命，找了个由头，到御膳房寻晏大厨，让他赶紧把消息送出去。
门外突然多了上万的灾民，曹攸纳闷，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怎么全拥到镜水阁了？
收到邓询送出的消息，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肚子里大骂贾南风和司马炎：
“丑八婆，不是老子，你他娘的，当个屁的太子妃，现在跟老子玩起阴招来的，奶奶的，老子瞎了眼，才推你上位。司马炎个王八蛋，刚拿了老子的银子，就来对付老子，司马家从上到下，没一个好玩意儿……”
何肖满头冒汗：
“阁主，怎么办？灾民把咱们大门堵上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去别家呢，偏往咱这儿跑。”
常彪没言声，心说，阁主真有先见之明，早早命他备下箭矢，估计就等今日呢。
曹攸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随他们，我看他们能堵到什么时候去，凭他们，还破不了我镜水阁的大门。”
常彪、何肖抽抽嘴角，话是这么说，可这么些人堵在大门口，好说不好听呀，用不了半日，镜水阁见死不救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我们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李阁主，救救我儿子，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
“给口吃的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
喊了一个多时辰，镜水阁大门纹丝不动，除了两个角楼上，隐约能瞧见护卫走动的身影，半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灾民们没了耐性，开始叫骂：“镜水阁见死不救，猪狗不如，镜水阁见死不救，猪狗不如……”
“天杀的，无良商家，黑心烂肺的东西……”
“都说镜水阁李阁主，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善人，谁知竟是个见死不救的主。”
“我呸，快来看啊，镜水阁见死不救，快来看啊，挣洛阳百姓的银子，却眼睁睁看着洛阳百姓去死，也不肯援手，黑心肠的东西……”
人们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激动，捡起手边的石子，朝镜水阁大门砸去。
有人大喊：“撞大门，撞大门，把大门撞开，里面全是好东西，随便拿上一件，就够咱们吃喝一辈子的。”
人是经不起鼓动的，想想镜水阁里头的富贵，均起了抢盗之心。
他们也不知从哪找了个巨大的圆木，开始撞击镜水阁大门。
“砰，砰，砰……”
几支羽箭飞来，痛呼声四起。
有人尖叫：“镜水阁杀人啦，镜水阁杀人啦……”
人们朝羽箭飞来的方向瞧去，见镜水阁两角的角楼上，各站着十数位手执弓箭的护卫。
曹攸站在左侧的角楼上，冷眼瞧着底下的热闹。
一人大喊：“他，我认得他，他就是李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