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临时政令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晋国的秃发树机得知洛阳大水围城的消息。

    “哈哈哈……司马炎正在洛阳大街上泡汤浴呢，咱们可不能错失良机，司马炎啊，司马炎，老子早就等这一天了，哈哈哈哈……”

    他命令部队由凉州金城郡西北再向西扩充地盘，高昌以东的鲜卑部落也趁势举旗反抗晋国统治。

    一时峰烟四起，司马炎坐困愁城，他意识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想法子自救。

    司马炎连下诏令，鼓动百姓出城围堵河堤、疏通河道，除了免费供应一日三餐外，还可按工时数抵徭役。

    当下徭役，分正卒、戍边和更卒3种。

    正卒为2年，1年在本县作步兵、骑兵，接受军事训练并负责地方治安；1年赴京都做卫士，负责保卫都城、守卫皇宫、陵苑，或为各级官府服务。

    56岁以下的成年男子服2年正卒后，一般可免除兵役，但遇朝廷需要，仍可征调服役，不得抗拒。

    戍边也称徭戍或屯戍，即到边疆从事‘守徼乘塞’。每人一生必须戍边1年，逢边防紧急，须继续留守6个月。官家及富户子弟可出钱雇人代役，戍边者由官府供给衣食杂用。

    更卒，是除服正卒、戍边两种徭役外，每年还须在本县服1个月的无偿劳役，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不愿或不能亲自服役者，可出钱300到2000不等雇人代役。

    不是每个晋国百姓都要服徭役，宗室、贵族、有高爵的官僚及其亲属，是可以免徭役的。免不了的，可买爵、纳粟、纳钱代役。

    底层百姓无权无势又无钱，自然不在免徭役的范围。

    政令一出，洛阳百姓纷纷响应，中原大地战乱不断，百姓们大都不愿服正卒和戍边，那意味着多半回不来了。

    当下人婚配早，跟服正卒和戍边多少有些关系，长辈们都希望儿孙临走前，能给家里留个后。

    有些地方，更是在服徭役前，夸张地把丧事办完，才让儿孙出门，他们是希望借办丧事之名，糊弄住阎王爷的眼。

    不用将家中子弟送上战场，在家门口抗灾就能抵免徭役，还能混个肚饱，到哪寻这样的好事去！自然家家响应。

    让司马炎心焦的是，干活的人有了，可粮食从哪儿来？剩下的1500担粮食支应不了多长时间。百姓们干了活，吃不饱饭，还是要闹事的。

    已跟城中富户和高官显贵们伸过一回手了，难道，再……伸一回？司马炎自己都觉着很没脸，叹口气，只能如此了！

    很快，洛阳城内到处可见乘着小船，敲锣打鼓的官差身影：

    “大家听着，城内灾情严重，圣上下旨，全面核查城内人口，不论是否晋国百姓，每家每户都要出丁赈灾。丁男出20个工，丁女10个工，次丁男10个工，次丁女5个工。可纳粮、纳钱代役，丁男纳粮1均，纳钱5两；次丁男、丁女纳粮一秤，钱3两；次丁女纳粮三十六两，纳钱1两。凡出工者，均可抵徭役。大家听着……”

    镜水阁来了十数名在京兆尹任职的官差，打头的姓戴。

    所有官差手里都有份名录，镜水阁是重点的盘查对象。圣上的政令一出，各级官员心知肚明，这道临时政令，就是冲着镜水阁这样的大商家和高门显贵们来的。

    “李阁主，这是皇命，咱们不敢怠慢，还请李阁主配合。”

    知道镜水阁有贾杨两家撑腰，又有江湖背景，戴衙差不敢在曹攸跟前摆架子，言语还算客气，但态度很坚定。

    曹攸摇头苦笑，真是难为司马炎了，想出这么个法子弄钱弄粮，真够不要脸的！！

    男女16以上，60以下为丁，13至15，61至65为次丁。

    平头百姓日子过得辛苦，洛阳又遭了灾，肯定舍不得纳粮纳钱代役，只能去出力气。高门显贵和大商户们，不愿苦哈哈地卖力气，就只能纳粮纳钱。

    说白了，司马炎的政令，是让商家和高门大户承担了赈灾百姓的口粮。

    而且，纳粮和纳钱的比例明显不匹配。若按平价粮计算，5两银子可买粮20钧。就是说，纳钱是纳粮的20倍。

    如今洛阳城内外全是水，你就是有钱，也没地买粮去。司马炎很清楚城内缺粮的情况，故意抬高纳钱比价，就是希望大家都纳粮，而不是纳钱。

    曹攸笑道：“官爷放心，咱们肯定配合。唉，洛阳遭灾，咱镜水阁怎能不出力。没说的，常彪，赶紧的，赶紧把名册取来，除了四角楼的护卫，其他都叫过来，让官爷们核对核对。”

    他吩咐完常彪，转脸对戴衙差道：

    “官爷，还请见谅，咱们家大业大，不好把兄弟们都叫下来。万一有人闹事，出了乱子，在下不好跟我们帮主交待。”

    又示意何肖塞了两个大红封给戴衙差：“官爷，这是给兄弟们车马费，还请笑纳。”

    收了银子，戴衙差笑得脸上就剩下嘴了：

    “李阁主客气，客气，李阁主能理解咱们办差的难处，在下感激不尽，有哪些人没来，给咱们报个数就行，不耽搁兄弟们的差事。”

    镜水阁上上下下好几千口子，都集中起来，就花了小半个时辰。官差们看得直咂嘴，奶奶的，一个镜水阁就这么些人，太他娘的震撼了。

    让他们震惊的不仅仅是镜水阁人多，而是一多半的人，都长得男俊女美，个个赏心悦目。

    大多数官差是头回进镜水阁，瞧着镜水阁里里外外的环境 ，羡慕地直流哈喇子，瞧瞧人家过的是啥日子，在仙境里头讨生活，真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

    特别是，他们刚从街上的水深火热里趟过来，对比就更加明显。

    官差们面上看着漫不经心，实则个个眼明心亮，唱名的，核人的，计数的，各有各的分工。

    曹攸没打算作弊，任由他们挨着个的核查。最后，戴衙差指着几个人名道：“李阁主，一共12位不在，就是角楼上的兄弟吧？”

    曹攸嗯一声：“没错，每个角楼三个护卫，一共四个角楼，12人，错不了。”

    戴衙差笑笑：“那就都对上了，一共3216人，全部都是成丁。李阁主，您是……服役，还是纳粮、纳银？”

    曹攸长长叹了口气，指指底下黑鸦鸦一堆人：

    “官爷，咱们人虽多，可你瞅瞅，就他们……有几个是干粗活的？唉，就算他们能干，咱也不能让他们去呀。水灾早晚得退去，咱镜水阁还要开门做生意呢，把手干糙了，脸晒黑了，以后就没法待客了。

    咱这儿来的都是贵客，又粗又糙的手一伸，黑脸往人家跟前一摆，还不把客人全吓跑了？还有谁敢来我镜水阁玩？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扫了眼底下的俊男美女，戴衙差咽了咽唾沫，眼光扫向胡子拉茬的护卫们。

    曹攸随着他眼神又道：

    “倒也不是没有能干粗活的，他们……也不能去呀。他们走了，我这一阁的俊男美女安全就没保证了？灾年起盗心，阁里没人护卫，被人闯进阁来偷了东西咋办？

    这里面，随便一件，就够普通人挣一辈子的。还有这些个美女，咱阁里养得娇花一般，被人抢去了，我跟谁哭去？唉，没法子，真是没法子。”

    他边摇头边叹气，还直嘬牙花子。

    戴衙差是带着任务来的，指指人名册：“那……这，这，李阁主的意思是纳粮？”

    曹攸继续唉声叹气：

    “官爷，您也瞅见了，我这上上下下三千多口子人，一天的粮食耗费是多少？城内断粮，等我得到消息，去粮店购粮的时候，粮价已疯涨好几倍了。哎，花了我好些银子，才抢回来几担粮食。

    涝灾来的突然，陈大人募捐，咱们不好不响应，咬着牙，捐了20担。唉，阁里也缺粮啊，我已下令全阁上下，三顿改两顿了，就算这样，一顿也只能让他们混个半饱。”

    戴衙差听得直撇嘴，心说，您跟我诉苦也不管用啊，除非你想抗旨。

    “李阁主的意思是……纳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