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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潘岳审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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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直吵到又要撸胳膊动粗,潘岳才敲了敲惊堂木:

    “瞧你们一个个什么样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吗?”

    双方不服气地互瞪一眼,哼哼着谁也不说话。

    潘岳又道:“你们两村互有姻亲关系的,不在少数吧,这里是不是也有亲戚关系的?”

    村民一阵骚动,有的互相对个眼神,又把脸扭到别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潘县爷说对了。

    潘岳接着道:“为了争水,为了采山,甚至为了七八年前的零碎小事,你们把亲戚之间的和气都伤了,值吗?让后辈怎么看你们,他们又怎么相处?难不成要一辈辈这样仇视着过日子吗?和和气气过日子不好吗?非得剑拔弩张的。”

    他语调平和,毫无官家威严,宛如邻人讲道理一般。

    村民面有意动之色,却仍不愿和解,想来积怨已久,不是潘岳一言半语能化解的。

    潘岳停了片刻,又道:

    “你们今天这么一大帮子人来找本官评理,家里的活计都耽搁了吧。这一来一回,就是一天的工,少挣了一天的钱,这么些人,一人算100文的话,五十人就是五两银子,有这五两银子,够一家七八口活一年的。而你们,全耽搁在这些鸡零狗碎上了,值吗?”

    他话锋一转:“谁让你们起来的,都老老实实跪着。”

    他说的突兀,人们朝他眼神的方向看去,才知道说的是那几个偷鸡嫌犯。

    偷鸡嫌犯见没他们什么事,趁没人注意,悄悄站了起来。

    潘岳转头吩咐差役头头:“他们几个要还不老实跪着,就拖下去,一人先打五板子。”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和颜悦色的潘县爷怎么突然发作起偷鸡嫌犯来了,这不还没断案吗?

    一个偷鸡嫌犯不忿道:“潘县爷,小的不服,小的没偷鸡,凭啥罚小的跪着。”

    潘岳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吩咐差役:“他咆哮公堂,拖下去,赏他五板子。”

    那人一听,还要再说,潘岳道:“敢犟嘴,再加五板子。”

    那人立时住嘴了,其他嫌犯见潘县爷如此不留情面,生恐挨板子,老老实实跪着,再不敢有小动作了。

    板子是在大家眼前打的,那人被打的高一声低一声的,先不说打板子疼不疼,在这么多人跟前打板子,颜面尽失。那人悔得肠子都青了,要知道,还不如老老实实跪着呢。

    有了这么一出,现场肃静了不少。

    曹复看出了点兴趣,何阳无处不在的桃花,处处透着风花雪月。曹复以为潘岳只会做锦绣文章呢,原来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处置完偷鸡嫌犯,潘岳回到下岩村和上岩村的事上。

    “你们来本官这告状,是想本官怎样呢?”

    下岩村里长和上岩村里长对个眼神,潘县爷是在问他们有什么诉求,下岩村里长抢先道:

    “他们打伤了我们村的人,要付我们医药费,还有误工费。”

    上岩村里长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潘县爷,下岩村也打伤了我们的人,他们也该付我们医药费和误工费。”

    下岩村里长争辩道:“潘县爷,我们两村打架,最多动动棍棒。这次,他们上岩村动了铁器,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我们村好些人都被他们砍伤了。”

    这也是下岩村来告状的主因。

    潘岳问道:“凶器可带来了?”

    下岩村里长使劲儿点头:“带来了,带来了,俺村后生拼了命,才夺了他们的铁器。”

    下岩村村民捧着一大堆凶器扔在地上。

    众人一看,里面有棍棒,锄头,还有两把镰刀,镰刀上的血渍还在。

    下岩村里长说的凶器是镰刀,时下铁器贵重,村民们用的锄头是尖石打制的,上面仅有数根铁丝与木棒相连。

    上岩村的人瞧瞧地上的凶器,身子不由自主缩了缩。

    潘岳神情冷了冷,指指镰刀:“这两把镰刀是谁的?”

    村民械斗出了人命,他这个县太爷也要跟着吃挂落,年终得个差评,升迁调职想都别想了。

    潘岳连着问了好几遍,没人吭声。

    潘岳轻呵一声:

    “没人承认是吧。好吧,你们各自都受了伤,那就自扫门前雪。自此以后,下岩村可以在他们的河段设卡拦截,上岩村的村民也可以封洼子山,你们靠山的吃山,靠水的吃水,两不相干。”

    众人大惊,这断的什么案子,哪有这么断案的,嗡嗡声四起。

    曹复撇撇嘴,潘岳这个县太爷不过如此,不仅没化解矛盾,还激化矛盾了。

    下岩村里长和上岩村里长还想再说,潘岳止住他们:

    “本官忙得很,没功夫听你们这些鸡零狗碎,凶器都拿走,不服气的,是不是想尝尝本官板子的滋味呀?”

    一堆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想说又不敢说,谁也不愿大庭广众之下挨板子。这么多人,脸面还要不要了。大家你推我,我推你,不甘不愿地往下走。

    几人捡起凶器,有两人犹豫一瞬,捡起镰刀,刚直起身,就听一声断喝:“大胆,镰刀明明是你二人的,还不承认,你们是在蒙骗本官吗?”

    那二人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了,镰刀也丢了出去。

    铁器贵重,他们舍不得丢下,没想到潘县爷在这儿等着他们呢,二人悔得肠子都青了。上岩村里长尴尬地瞧着这一幕,知道中计了,暗骂两个舍命不舍财的玩意儿。

    潘岳斥道:“镰刀用对地方是农具,用在人身上就是凶器。你二人对着自己的乡邻也真下得去手,万幸没出人命,真出了人命,就是故意杀人。来人,把他们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让他们长长记性。”

    重打二十大板,和打二十大板,一字之差,效果截然不同。

    打二十大板,最多在床上躺三天,重打二十大板,没一个月下不来床。

    不过,这也就是差役们听得懂,寻常百姓根本注意不到这种细微的差别。

    下岩村村民们面露喜色,他们村好几个都被砍伤了,刚才还以为碰上个糊涂官老爷,没想到峰回路转。

    潘岳手指着上岩村里长道:

    “你身为里长,明知村民手持凶器,却不加以阻止,罔顾人命,不配在里长的位置上,本官会给上岩村另择个合适的里长。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上岩村里长嘴里发苦,里长虽官不大,好赖在村民中间一言九鼎,多少也能得些好处,潘县爷一句话,他几十年的努力化为乌有。

    广场上,板子噼里啪啦作响,这可不同于刚才的五板子,那五板子,最多疼一上午,这个……惨喽!!

    曹复明白了,潘岳是用他的雷霆手段告诉何阳县的百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二十大板下去,三人被打得奄奄一息。

    这还没完,行完刑,三人被架到高台上,潘岳手指着镰刀的主人:

    “你二人不要以为挨了本官的板子就算完事了,罚你二人,一人赔二两银子给下岩村村民,别跟本官说你们拿不出,能置办得起铁器的人家,你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赔出来,赔不出来,本官亲自带人登门讨要。到那时,就不是二两银子了,差役们也要有茶水费的。”

    那二人被打得浑身难受,一听还要赔钱,哭死的心都有,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不停点脑袋,有气无力道:

    “小人赔,小人赔,不敢劳烦潘县爷和差役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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