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人算不如天算
小胖问道：“元海，大单于约见你干什么？他不会是想两部合并吧，抛下咱们这么些年，不闻不问的，你可不能轻易答应他什么。”
黑脸汉子跟着应声：“对，不能答应他们，抛下咱们，现在又想让咱们认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瘦条脸迟疑了一下，动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刘渊苦笑：“你们想多了，咱们这些老弱病残哪能入得了大单于的眼。约我的也不是他，他也被诓了，我们中了别人的圈套。”
小胖惊道：“啊？是谁？谁这么恶毒，他想干什么？”
刘渊看向红脸汉子，红脸汉子轻嗤一声：“还有谁，传单是谁搞出来的，圈套就是谁下的。”
刘渊赞许地点点头，这几个人里，也就红脸汉子长点儿脑子。
小胖、瘦条脸、黑脸汉子脸上的表情不尽相同。
小胖挠挠头：“是神仙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跟他没仇吧。”
小胖很佩服诸葛胤的神鬼手段，以神仙称之。
瘦条脸道：“他们……是想让咱们和大单于合起来对付汉家皇帝吗？”
如果真是这样，倒挺合他意的，虽然他也不忿被自己的王抛下，看在一起对付汉家皇帝的份上，他就忍忍吧。
黑脸汉子皱眉：“咱们不能给大单于当弃卒使，他们已经抛弃咱们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遗弃相当于背叛，他生性耿直，最受不了别人的背叛了。
红脸汉子道：“元海，大单于知不知道中了谁的圈套？”
刘渊点点头：“应该知道，我去的时候他也很吃惊，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走的时候，他说还要等一个人，应该就是他等的那人干的。”
小胖子来了精神：“大单于不会在等神仙吧，你没在那儿多待会儿？看看神仙是谁。”
刘渊斜他一眼：“等？我哪敢等，发现中了圈套，马上就想溜，碍着他是咱们的王，才多留了一会儿。”
“那你们都聊什么了？”
瘦条脸不死心，他一直想回族里整顿兵马夺了关中大地，好不容易来了强援，不愿错过机会。
刘渊知道他在想什么，哼一声：
“你就别想了，他就问了问族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活的，还有些零碎事，其他什么都没说，镜水阁也不是聊事的地儿。”
瘦条脸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破灭了，撇撇嘴，气馁地坐在一旁不言声了。
红脸汉子考虑得最多：“元海，万一汉家皇帝知道你与他见面……”
刘渊也很担心这个问题，他在洛阳装了十几年的孙子，不能前功尽弃。
红脸汉子又道：“不如，你再上道折子，把事由讲清楚，还有那张字条也呈上去。”
“字条不知怎地化为灰烬，没有了。”
刘渊心里发苦，莫名其妙中了算计，证据还没了。
红脸汉子恨恨道：“这些人，算计得够精到的，奶奶的，让我知道他是谁，我扭断他脖子。”
他喜爱汉家文化，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人塞了个烫手汤团，他咽不下这口气。
刘渊摆摆手：“算了，就算字条在，也不能呈上去，司马炎疑心重，未必信了咱们的说辞，走一步算一步吧。”
司马炎很快知道扎克罕去了镜水阁。
“他去见了什么人？”
扎克罕在八星里占得一席之地，司马炎自然而然把他列入警惕范围。
陈升回道：“不知道，他花了10万钱的进门费，进的是等级最高的雅间，我们的人上不去。不过，刘渊今天也去镜水阁了。”
刘渊行事低调，从未在镜水阁见过他的身影，又独占一颗星，陈升对他多关注了些。
司马炎眼睛亮了亮：“扎克罕是去见刘渊的？”
陈升摇头：“不知道，镜水阁的布局太复杂，又设有人障，探子初时没留意到是刘渊，发现他时，他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司马炎骂了句蠢货。
陈升补充道：“刘渊待了小半个时辰，张轨晚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二人应该不是一路的。”
司马炎若有所思，扎克罕一来就往镜水阁跑，说明不了什么，镜水阁名气在外，他想去开开眼无可厚非。只是，他总觉着这里面不简单……
想了片刻，哑然失笑，他被八星争日的事弄得神经兮兮，看谁都可疑，吩咐道：“盯着这两个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勾连。”
扎克罕和刘渊都在八星之中，他可不想养虎为患。
~~~~~~
丹阳郡，诸葛胤眉淡目清地看着各地发来的消息。
他对自己的手笔不是很满意，司马炎还不算太老，皇子们还没长大，司马家的王爷们实力也不够。再过个七八年，八星争日的效果会更好，能做的文章也更多。
可惜，天象不等人，又出了五斗米教的事，他从曹复的来信里读出了戾气，曹复就像他的孩子，孩子不高兴了，他这个做长辈的总要给五斗米教一点小小的教训，临时设计出八星争日的谋划，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没想到，司马炎的反应这么大，无根无据打了曹攸一顿，还发作了嵇绍，看来是把他逼急了，由此也试出了司马炎的底线。
诸葛胤长长叹了口气，谋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野心的种子播下了，能长出什么苗来谁也说不好。
扎克罕想见自己，说明种子播的还不错，但他实不愿见蛮夷之人祸害中原大地，可想想自己要谋的事，中原大地难免战火，他既想那一天早些到来，又希望晚点，再晚点……
在此次事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鲜卑人秃发树机能。
听说自己位列八星之一，大呼老天爷有眼光，它咋看出自己有问鼎中原之势的？既如此，可不能辜负了老天爷的厚望。
他联合氐、羌、鲜卑等胡人部落共同反晋，许下利益，意图瓜分中原大地，晋王朝连连丢城失地。
刘渊所在的五部匈奴也参与了，他们参与得极为隐秘，给秃发树机能打个策应，或是给晋军设置点障碍……
吴国君主孙皓得知后，蠢蠢欲动，吴晋边境屡有磨擦。
得知司马炎被秃发树机能和孙皓前后夹击，诸葛胤大喜，若举措得当，曹复的心愿将提前达成。
他时刻关注战况，欲助吴国一臂之力，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叫步阐的人。
步阐，吴国原丞相步骘次子，世居西陵，承继父业为西陵都督。
西陵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南北交通发达，步家三代人经营西陵四十年，是西陵首屈一指的第一大世家，极为豪阔。
也正因如此，遭了吴国国主孙皓的红眼病，他命步家人迁入建邺。这道旨意下得突然，又无对步家人的后续安排，步家慌成一团。
孙皓手段酷烈，时有锯人脑袋的爱好，步阐害怕有人在孙皓面前诬陷他，对他不利。惊恐之下，举西陵城投降晋国，并将兄长步协的两个儿子步玑、步璿送到洛阳为质。
司马炎正是焦头烂额之际，闻讯，大喜过望。
当即任命步阐都督西陵诸军事、任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兼领交州牧，封宜都侯。
并任命步玑监督江陵军事、左将军、散骑常侍、卢陵太守，封江陵侯。步璿被任命为给事中、宣威将军，封都乡侯。
江陵、卢陵都不属于晋国，司马炎给出的官职爵位都是虚封，他是想一石二鸟，既分化了吴国，还解了前后夹击之危。动动嘴皮子许出几个虚衔既能分裂吴国，又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司马炎做梦都能笑醒了。
收到消息，诸葛胤大骂孙皓蠢货，他已经预料到谋算又要落空了。
步阐反叛，孙皓不得不暂停对晋国的军事行动，全力应对步阐之叛。三个月后，传来步阐兵败身死，被夷三族的消息。
司马炎却因步阐之叛得到了缓冲，趁着孙皓解决步阐的空档，全力打击秃发树机能，一场危机就这样轻轻松松化解了。
诸葛胤慨叹，时也，运也，命也！当年姜维、钟会反叛坏在一个叫丘建的人身上，这次是步阐。
诸葛胤叹息自己总是缺少一点点运气，而司马氏的运气又太好。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