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扎克罕进京
镜水阁的热闹自有人给司马炎汇报，司马炎不置可否。他既放了曹攸，在没有证据之前，就不会拿曹攸怎样。
曹攸的三个‘草民不服’震住了他的心神，他非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火眼金睛，让曹攸心服口服。
私心里，还想以德感化摸金校尉，他极为自负，自诩是千古少有的明君，他就不信了，以他的雄才大略收服不了几个挖坟掘墓的小毛贼。
也可以说是不屑，对摸金校尉的，对朱先生的，他自视甚高，不知觉间，他视对方为对手，愤怒之余竟生出较量的心思，他既矛盾又渴望 ，很想跟那人一决雌雄。
最重要的，把曹攸放在外面，才能引出他身后的人。
贾充冷眼旁观，假模假式地查，他很清楚，君王都查不出来的事，被他查出来，不是福，是祸！！
一场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较量双方身上的毛刺全开，戒备着、警惕着，面上却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京城的事传入丹阳郡，诸葛胤真的后悔了，后悔干嘛那么早亮出爪子招惹司马炎，以至过早地暴露了镜水阁。
他素来谨慎，又多少有些书生脾性，总以为你抓不住我把柄，就不会把我怎样，却忘了，君王的疑心压根不需要证据。
好在事情还不算太糟糕，否则，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扎克罕事发两个月后进京了，他进城那日，洛阳城都轰动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礼车上装满了送给皇家的各式礼物，礼部长官看着长长的礼单，脑袋发懵，这都赶上以往两倍的节礼了，扎克罕在干什么？凉州郡都富裕到这个程度了？
“臣张轨，叩请陛下金安。”
扎克罕神态恭谨，全套的汉家礼仪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瞧着跪在底下的扎克罕，司马炎知道扎克罕为什么这个时候进京，微一抬手：“爱卿平身，凉州郡道远山险，爱卿一路辛苦。”
扎克罕老老实实跪着，恭声道：“谢陛下关心，臣皮糙肉厚摔打惯了，不辛苦……”
他顿了一下，又道：“臣听说坊间有些传闻是关于臣的，臣惶恐，不知因何得罪了小人，要如此编排臣。臣千里前来，就是要跟陛下讨个公道，臣万不敢有此异心，还请陛下明鉴。”
得知八星之中也有自己的事，扎克罕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打点行装往洛阳来，就是怕司马炎猜忌他，断了他辛苦谋划才得到的凉州郡。
司马炎挑挑眉头，微笑道：“那些个流言爱卿不必挂心，朕信你，快起来吧。”
扎克罕这才站了起来。
司马炎仔细端详扎克罕，几年不见，扎克罕鬓上见霜，显见这些年过得劳心劳力，就是不知是为谁劳的心力。
掩去眼中的探究，笑道：“爱卿，你的折子朕都看过了，凉州郡让你打理得不错，朕心甚慰。说起来，当年还是朕向父亲举荐的你，朕的眼光还不错。”
扎克罕一听，又跪下了：“臣谢陛下抬爱，如无陛下举荐，臣哪有为我大晋出力的机会，臣代全家叩谢陛下隆恩。”
司马炎笑得更加亲切：
“行了，行了，爱卿的忠心，朕都知道了，快起来吧。你我有凉州郡的情分在，朕自念你一分好，到了朕这儿，别动不动就下跪，看着生分。”
君王的嘴，骗人的鬼，信了他的鬼话，才会倒霉呢，扎克罕结结实实叩了个头才起身。
君臣二人聊了些路上的风貌和凉州郡的大事小情，说到有趣处，司马炎放声大笑，显见心情极好，又留了午膳，才放扎克罕回驿馆。
邓询大大松了口气，他曾在扎克罕的部落里待过，见过扎克罕，不知扎克罕认出他没有。
扎克罕去部落的时候不多，偶尔去，也是来去匆匆。自己只是主子身边的小伴当，又过了这么些年，外貌形象变化很大，看扎克罕神色，应该没认出自己，邓询很想当然地安慰自己。
回到驿馆，扎克罕屏退从人，神色阴晴不定，他认出司马炎身边的小内侍了。
谁都不知道，他天生过目不忘，只要见过一次的人，他就不会忘记，没想到诸葛胤的手都伸到司马炎身边了。
扎克罕闭目思索，诸葛胤一众消失后，他四处打听，听说丹阳郡崛起一股势力，又有瘫书生之名，立时想到朱胤。
他对诸葛胤的惧怕是渗入到骨子里的，那是一言可助他夺下凉州郡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供出诸葛胤。
夜幕降临，扎克罕来到镜水阁。
看着华美壮丽的镜水阁，扎克罕微微摇头，他实在想不明白诸葛胤为什么要耗巨资在洛阳建这么个所在，他就不怕被司马炎夺了去？
扎克罕在洛阳自有消息渠道，得知镜水阁归扬谷帮所有，就一直盘算着来看看。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镜水阁的奢华震得不轻。
特别是看到那几个巨大无比的真金大字，扎克罕眯了眯眼，诸葛胤不仅擅长阴诡之术，还敛财有方，这个人如果属于自己就好了。小小凉州郡已不能满足他与日俱增的胃口，富饶的关中大地才是他的盘中餐。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细一琢磨也未尝不可，静静欣赏了半天镜水阁的点点灯火，才稳步迈进镜水阁的大门。
他本就长得高大威猛，又经营凉州郡多年，身上的威势惊人，小侍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迎了上来，既亲和又不卑不亢：
“客官，可要办贵宾卡？”
说着，手势自然而然地指向店中最明显的招牌，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小侍是在往里让扎克罕呢。
扎克罕眉眼微动，镜水阁果然不凡，瞧小侍的机灵劲儿，就不是寻常地方可比。
他会的汉字不多，招牌上的字还认得全，侧了侧头，身后的亲随操着生硬的汉话道：
“10万钱的。”
边说边把一个装满金银的包裹重重放在柜台上。
小侍身子躬得低了些，笑容真诚了几分：“好的，小的先给您办手续。”
亲随刚办完手续，一名小侍来到扎克罕近前：“客官，请随小的这边走。”
扎克罕背着手点点头，也不说话，由着小侍给他引路。
小侍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沿途的景致，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入耳不显聒噪，还化解了行程的尴尬。
扎克罕本就十分豪阔，来到镜水阁依然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他一路走一路慨叹诸葛胤的大手笔。
兜兜转转行了大约多半刻功夫，才来到顶层的雅间，这里另有人服侍，给扎克罕引路的小侍朝他躬了躬身子退了下去。
一个长相甜美俏丽的少女屈身行礼：“客官好，客官是我镜水阁的贵宾，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婢子说。”
扎克罕也不客气：“很好，我要见你们阁主，麻烦把李阁主请来见我。”
少女怔了怔，敛眉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扎克罕抬步进入雅间，站定后四下打量，10万钱进门费，果然物有所值！！
屋内各类奢华的陈设不说，就这鼻端似有若无的香气就值10万钱的价，因为那些香气不是熏香，而是满屋子的鲜花散发出来的。
扎克罕再次摇摇头，进到镜水阁，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同样的动作了。随意推开一扇窗户，窗外的风都带着清甜的鲜花味儿，从里向外看去，镜水阁给他的感觉又是不同。
从下往上看，扎克罕感觉自己很渺小，站在高处，又有俯览众生之感。
上来的时候，他坐了一次大筐，他是第一次坐那种东西。
外表看着没什么，内心还是挺恐惧的，生怕大筐承不住他的重量掉了下去，等大筐停住，脚踩在地面的时候，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盯着窗外旋转的琉璃灯出神，那灯是六角的，每面都画着精美的图样。恍惚间，他觉着一切都美得那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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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