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能信任你吗？
屋内沉寂，能听到汗珠子落到地上的声音。
杨骏无措地瞅瞅皇上，再瞧瞧贾充，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你凭什么不让镜水阁营业？又为什么扣押人家？文先生犯了什么错，要锁拿他入京？”司马炎沉沉开口。
“啊？”贾充彻底糊涂了。
这不是皇上想做的事吗？他是在替皇上分忧啊！
司马炎不耐地敲敲桌子，声色俱厉道：
“朕要证据！证据！！你有证据证明李攸是摸金校尉吗？朕以法治国，仅凭猜测就断了李攸的罪，那朕还推行《泰始律》干什么！你是让朕做昏君吗？”
邓询大大松了口气，不做昏君就好！
贾充如梦方醒：“臣明白了，臣这就去找证据。”
“明白了？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司马炎语调不善。
“啊？”司马炎不停反转，真把贾充弄糊涂了。
司马炎重重哼了一声：
“朕要实打实的证据，不要随意攀污的，朕很清楚贾大人的手段，那些个东西，还是不要在朕跟前使的好。”
邓询这才明白司马炎说的什么意思，看向贾充，瞧贾充尴尬的神情，还真是在打那种主意，眼神冷了冷，老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臣明白了，臣定将证据查实。”
司马炎皱皱眉头：“行了，下去吧。”
贾充、杨骏走后，御书房很安静，司马炎还在看折子，没有一点要歇息的意思。
邓询垂着头整理思路，今天一波三折，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跟先生汇报。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处置了曹攸，又敲打了贾充，司马炎想找人说说话。
“啊？”邓询没听清司马炎在说什么。
司马炎不满道：“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邓询挠挠头：“奴才糊涂着呢，没看明白。”
打了曹攸一顿板子出了口恶气，司马炎平顺了不少，问道：
“糊涂什么？没看明白什么？”
邓询皱眉：“奴才不知道皇上是真怀疑李攸，还是想找个借口吞了镜水阁。”
司马炎笑笑：“那，没看明白什么？”
邓询歪着脑袋，困惑道：
“皇上怎么突然就怀疑李攸是摸金校尉了？怀疑就怀疑吧，或杀或关，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怎么又把他放了？奴才糊涂得紧。”
司马炎不答，反问他：“不管是糊涂也好，没看明白也罢。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处置？”
他是皇上？邓询吓得腿又要打弯。
司马炎不耐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老实答话，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置？”
邓询笑嘻嘻站直身子，不假思索道：
“杀了一了百了，管他是不是呢，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杀了他，夺了镜水阁，嘿嘿，奴才是守财奴，瞧着那些个好东西，眼馋得紧。”
他舔舔嘴唇，一副急着把财物搂到怀里的贪财相，还连着做了几个把东西搂到怀里的动作。
司马炎将案上的折子劈头盖脸砸了过去，笑骂道：“眼皮子浅的玩意，朕坐拥江山，富有四海，能跟你一样吗？”
邓询嘻皮笑脸闪躲着，心道，不跟我一样最好！捡起折子整理好放回案上，涎着脸道：
“陛下，您咋看出李攸是摸金校尉的？教教奴才呗，免得奴才眼瞎认不清人。”
司马炎拧拧眉心：“这个……还真教不了你，朕……感觉他是，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邓询张张嘴，这该死的感觉！！同时心一松，没证据就好。
……
出了宫门，杨骏问贾充：
“贾大人，李攸真是摸金校尉？”
贾充拍错了马屁，被马蹄子踢了好几个跟头，还领了个烫手山芋，一脑门子的官司，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杨骏惊道：“那，那你还……”
贾充给自己找台阶：“我不去陛下那请罪，怎么知道陛下的心思。”
杨骏恍然，竖竖大拇指，赞道：“还是贾大人高明。”
贾充被夸的面皮子直跳，他是真以为皇上抓了李攸的小辫子，才巴巴去请罪的。弄了半天，皇上只是怀疑，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啊！
“皇上怎么会怀疑上李攸呢？他真是摸金校尉？”问题又回去了，杨骏满肚皮的疑问。。
这个……贾充也想知道。
“嵇绍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文先生，文先生又是谁？……”
杨骏喋喋不休，贾充烦透了，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回身拱拱手：“杨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杨骏回话，钻进马车，一溜烟跑没影了。
杨骏急道：“欸，欸，等等，等等，你走了，我怎么回去，欸，欸，这人！”
杨骏气得直跺脚，好在杨家车夫机灵，见杨骏这个点儿还没回府，到宫门口接他来了。
……
贾充、杨骏离开镜水阁后，曹攸留下常彪，让何肖出去把门，不得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何肖羡慕地瞟了常彪一眼，心说这家伙来得比我晚多了，什么是他能听我不能听的，也没敢问，乖乖出去了。
曹攸朝常彪招招手，他身上疼得厉害，实在没力气坐起来。
常彪半蹲下身子：“阁主是有事吩咐在下吧？”
自打曹攸昏迷着被抬回来，常彪没说一句话，好不容易说一句，还是句废话。
曹攸神情严肃地盯着他，半晌才道：“我……能信任你吗？”
常彪来了一段时间了，曹攸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很想把常彪真真正正据为己用。
常彪眸光闪了闪，没回答。
曹攸又问：“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和司马炎不可能共存，你将如何？”
常彪曾任蜀国太子东宫禁卫首领，能坐上这个位置，没点头脑是不行的。
他早就怀疑诸葛胤和曹攸他们的真实身份，得知司马炎问曹攸的那些话，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常彪朝曹攸拱拱手：“太子对常某有大恩，若常某想臣服于晋国，常某不会带着兄弟们跟随姜扬了。这一点，阁主不必疑心在下。”
他说的太子，是蜀国太子刘璿，钟会反叛，刘璿惨死在晋军高级将领手中。常彪对刘璿很忠心，不愿被仇人驱使，这才带着兄弟们投奔了姜扬。
曹攸费力地笑笑：“我信你。”
他跟常彪最多就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没指望常彪有多忠心，常彪能如此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
“皇上怀疑我们身份了，我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万一……你带着兄弟们走吧。”
他指指房间一侧的大柜子：“把那个柜子打开。”
常彪依言将柜门打开，被眼前看到的惊了一跳，柜子一丈多宽，两尺多厚，从上到下塞满了银锭子。
曹攸唇角含笑：“一共20万两白银，给兄弟们分了，也算全了咱们这段时间的情谊。”
常彪眉心跳了跳，略一寻思，关上柜门，回身定定瞧着曹攸：
“看在银子的份上，常某不会走的，算是替兄弟们谢谢你。不过，这是大事，兄弟们的主我做不了，我要问问兄弟们的意思，请容我跟兄弟们商量一下。”
常彪是个聪明人，他们一共来了1000人，还都是精锐 ，搁谁放着这么一大助力都不会轻易撒手的。
他很清楚，曹攸是在试探他。
曹攸眸色翻涌，笑意加深，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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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