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八星争日
别说桓方，就连曹复、曹猛几个都没弄清楚先生让他们弄这么一出是要干什么。
接到先生的来信，先生说浴兰节当日可能天有异象，让他们见机行事，杀张教人是曹复临时起意，并非特意安排。
虽不清楚先生用意，但先生利用天象做文章的意图很明显，那就不妨把事情闹得再大些。
死了人，差役们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瞧瞧张教人的尸身，再抬头望望蔚蓝如洗的天空，刚才的异象他们都瞧见了，说恶鬼吞日，他们半信半疑，可这袖箭绝不可能是恶鬼射出来的。
差役头目看向四周，全是瞧热闹的百姓，眼角抖了抖，贼人一定藏在这些人当中……
再低头瞅瞅张教人脖子上的袖箭，眼珠子打了几转：
“来人，把他抬回衙门，让仵作们验尸。”
杀人者一箭封喉，说不定此时正在暗处盯着他呢，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正好有恶鬼吞日的天象，给张教人一个天罚的说辞，这事就糊弄过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
“旗子，旗子上的星星没了。”
“太阳，旗子上的太阳也没了。”
“啊，真的，刚才还有呢，这么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上天在警示什么？刚刚还出了人命……”
……
刚平静点的场地又是一阵骚动。
差役头目眯了眯眼，有点意思，恶鬼吞日，紧接着就出了八星争日的奇事，接着张教人死了，然后八星争日又没了……
再次瞧瞧张教人的尸体，刚还确定张教人之死定是人为呢，这会儿又有点迷糊了。
曹复一行隐在人群里，瞧足了热闹才趁乱离去。
同一时间，晋宫。
嵇绍收到太谷阁的消息，让他今日早点带太子到演武场去。
事情不大，却让他有点发愁，司马衷每日雷打不动要歇午觉，怎么早点带他去？
搜肠刮肚半天，掐着午膳点儿给司马衷讲了个鬼故事，正讲到精彩的时候该吃午膳了，嵇绍说午休完再讲给殿下听。
嵇绍是第一次给司马衷讲鬼故事，司马衷正听得起劲，磨着要听完了再用膳，嵇绍说什么都不讲，急得司马衷抓耳挠腮。
“孤不歇晌了，先用膳，用完膳，你讲给孤听。”
嵇绍勉勉强强同意了。
用完膳，嵇绍借口吃多了，要溜达着消消食。
司马衷没有异议，溜达又不耽搁他听故事。就这样，嵇绍把司马衷提前带到了演武场。
晴空当头，晒得人睁不开眼，嵇绍抬头望天，再瞧瞧场中的旌旗。
来人说让他留意旌旗变化，到时指给场中人看，顺便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还说……嵇绍不禁又朝天空望去。
司马衷扯扯他：“快讲呀，恶鬼吃那女子没？”
“啊，吃……”
话未说完，天空突地暗了下来，嵇绍心一紧，来了，真的来了！
司马衷也发现天上不对了，大惊失色：
“天啊，太阳，太阳就剩半边了？”
一个被鬼故事吓坏了的小内侍，抖着声音道：“太阳被恶鬼吃了，嵇绍，是你讲的那只鬼吗？”
司马衷一听太阳被恶鬼吃了，吓得直往嵇绍身后躲：“嵇绍，孤害怕，孤害怕，你要护着孤。”
恶鬼的故事刚听了半截，司马衷代入感极强，惊惧的两腿直抖。
说话间，天上的太阳只剩最外围一圈还亮着，其余部分全都黑了。
小内侍们跟着司马衷听了一路的鬼故事，吓得直哆嗦，脸都白了：“嵇绍，嵇绍，都是你，你把恶鬼招来了。”
“是故事里的恶鬼跑出来了吗？完了，完了，快跑，快跑。”
“往……往哪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奴才护着您，咱们快跑，快跑。”
……
演武场也有侍卫当值，虽不如司马衷等人惊恐，个个手握刀柄，一脸警惕地看向天空。
嵇绍记着太谷阁交给他的任务，一把抓住司马衷的胳膊，大声道：
“殿下莫慌，不是臣故事里的恶鬼，是天上的恶鬼，恶鬼把太阳吃了，它不会吃咱们的。”
司马衷躲在嵇绍身后，想往天上看，又不敢看，颤着声音道：“那……那它吃谁？”
嵇绍朝高台上的旌旗看了一眼，天已经很暗了，他看不清楚。
晋宫各处大乱，人人惊恐地看向天空。
司马炎用完午膳，正在闭目养神，忽听宫人大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发脾气，发现殿内突然暗了下来。
朝外看去，天色暗得极不正常，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跑了出来。
天空黯沉，太阳只余一个亮眼的圈子挂在空中。
邓询惊地叫出声来：“是恶鬼吞日，恶鬼吞日。”
恶鬼吞日四个字是太谷阁传进宫的，初听，他没明白什么意思，看了天上的异象，才反应过来。
司马炎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时人迷信，如恶鬼吞日这样的异象，不是说天有灾祸，就说君王无道，得罪了上天，引发上天预警。
司马家的王朝是从曹家手里夺来的，是臣叛君，在道义上一直被文人病诟，他对类似的事情很警惕。沉沉看向天空，也就短短半刻钟，天又渐渐亮了。
演武场上。
乱作一堆的司马衷等人，瞧瞧艳阳依旧的天空，都松了口气：“恶鬼跑了，恶鬼跑了。”
司马衷用袖子擦擦吓出来的大鼻涕，一脸惊魂不定：“嵇绍，你说的不错，天上的恶鬼果然不吃咱们。”
嵇绍顾不上理他，指着高台上的旌旗，大声道：“看，旗子上有东西。”
司马衷眨眨眼睛：“有，有什么？”
一个小内侍眼神好使：“真有东西，是星星，星星，那边，那边还有太阳。”
其他小内侍也看到了：“一，二……八，八颗星星，一个太阳。”
司马衷傻傻瞧着他们指着的方向，八颗星星，一个太阳？那是什么？以前没有吗？挠挠脑袋，小脸皱成一团，以前没注意过。
在演武场值勤的侍卫们也发现了，几人凑作一堆窃窃私语：
“刚刚还没有，突然就出来了。”
“真是奇了，刚才天象好吓人，太阳刚出来，旗子上就多了这个。”
……
见大家的目光都被旌旗上的图案吸引了过去，嵇绍故意困惑道：“恶鬼把太阳吃了，就是为了降下八星争日的奇景？”
“八星争日，八星争日是什么？”
侍卫们听到了，朝着嵇绍一干人走了过来。
见大家都好奇地瞧着自己，嵇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我瞎说的，不知怎地，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几个字。”
众人恍然，满演武场就数嵇绍的学问高，他脑子里蹦出别人没有的字，没什么稀奇的。
司马炎听说了演武场上的奇事，匆匆赶来。等他到的时候，旌旗上的图案已经不见了。
一个侍卫禀道：
“陛下，恶鬼吞日的天象刚过去，场中旌旗就出现了八颗星星一个太阳，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司马炎扫了一圈众人，眼神定在司马衷身上，朝他招招手：“太子，过来。”
司马衷怕他父皇，见父皇招呼他，蹭蹭地来到司马炎身边。
司马炎掩去眼中的不耐，声音尽量放缓：“告诉父皇，刚才看到什么了？”
司马衷拧着眉头挤出两个字：“恶……鬼。”
刚听了恶鬼的故事，就出了恶鬼吃太阳的可怕天象，他对这两个字印象深刻。
司马炎皱了皱眉，又问：“除了恶鬼，还有什么？”
司马衷脑子混沌不清，换了别人问他，还能答上几句，问他的偏偏是他父皇，他本来就怕司马炎，脑子空白一片，不知该如何作答，求助地看向嵇绍。
司马炎见不得太子的窝囊样，控制着自己才不至发脾气，指指嵇绍：
“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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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