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别无选择
杨皇后瞅瞅左右，笑着打趣：
“皇上莫不是在臣妾这儿放了探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司马炎挑眉配合：
“你这宫里全是朕的探子，她们敢蒙骗朕，朕摘她们脑袋。”
杨皇后嗔怪地看他一眼：
“皇上吓着臣妾的人了。”
司马炎拍拍她的手：
“好了，跟朕说，贾夫人跟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也在打衷儿婚事的主意？”
杨皇后摇头：“应该不是，她还说要给闺女招个上门女婿呢。”
“上门女婿？”
司马炎皱了皱眉，他可不像皇后那般好糊弄，他不信世间有无缘无故的殷勤。
“嗯，她说她家闺女资质一般，没人看得上，又怕嫁到别人家让闺女受屈，所以想招个上门女婿，还说要把镜水阁一成的干股给闺女做嫁妆呢。”
“镜水阁一成干股？”
司马炎的关注点和杨皇后不一样，镜水阁的豪阔令他印象深刻。
他堂堂一国之君，还不如一个江湖帮派有钱，这让他很不舒服。
何况，他心里还有个疙瘩，他总觉着扬谷帮跟摸金校尉有关，特别是传说中那个瘫子，让他心生疑虑。
杨皇后抿嘴直乐：
“皇上，你们男人不是盯着权势，就是盯着银子，臣妾在跟您说贾夫人闺女的事呢，您就听见银子了。”
司马炎自嘲地笑笑：
“这可怪不得朕，朕实在太穷了，若不是有皇后为朕打点，朕就要带着后宫嫔妃们出去讨饭了。”
杨皇后俏皮地眨眨眼：
“要不，给衷儿定了贾姑娘，人家可是带着镜水阁一成干股的嫁妆银子呢。”
司马炎唇角微勾：
“听说贾家姑娘长得实在拿不出手，你愿意衷儿娶个丑妇？那是未来母仪天下之人，皇后真愿意？”
当然……不愿意！
杨皇后赶紧岔开话题：
“臣妾听说镜水阁很漂亮，臣妾困在深宫不得见，要是别处也就罢了，偏偏就在洛阳，臣妾心有不甘。”
司马炎大方道：“等哪日闲了，朕陪皇后去看看，如何？”
杨皇后眼睛顿时焕发出光彩，能出宫对她们这些后宫女人来说比登天都难：
“真的？皇上不骗臣妾？”
司马炎温柔地给她缕缕发丝：
“小事一桩，也值得皇后这般高兴。”
杨皇后不好意思地笑笑：“皇上取笑臣妾了。”
司马炎很少见着杨皇后这般小女儿家的神态，温软道：
“朕哪里取笑皇后了？是朕委屈皇后了，朕一定带皇后去瞧瞧，朕也好奇镜水阁什么样子。听说美轮美奂，全天下独一无二，朕倒要看看，怎么个独一无二。”
说到最后，司马炎已话里有话了。
上次宣召镜水阁阁主，镜水阁阁主胆大，竟敢派个管事敷衍他，也就是他好性子，换个脾气暴躁的君王，就要大开杀戒了。
“不过，衷儿的太子妃人选，确实要赶紧定下来了，也好安各大世家的心。”
司马炎今日主要是来跟杨皇后商议这件事的。
陪侍在身侧的邓询眉眼微动，司马衷的太子妃人选是目前先生最关心的事，先生让他事无巨细都要给他传消息，他立时伸长了耳朵，屏息静气听着。
“皇上可是有人选了？”
司马炎点点头：
“卫家女儿知书达理，品貌俱佳，朕看着不错，皇后觉着如何？”
若没听过郭槐的那些话，杨皇后也觉着卫家姑娘不错。现在嘛，她把卫家姑娘排除在外了。
“臣妾觉着不妥。”
“为何？”司马炎很诧异，他没想到杨皇后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了。
杨皇后小心翼翼措词：
“就算为了臣妾自己吧，自古婆媳关系难处，臣妾不想有个心思多诡的儿媳妇。”
司马炎眼睛眯了眯，心思多诡？皇后这是听了不该听的！
想想近日常常出现在后宫的郭槐……他心思深沉，马上明白定是郭槐说了什么。
“皇后听说什么了？”
杨皇后就不是个玩弄心机的高手，若不是司马炎未当世子之前，她就是他的夫人，今天皇后宝座上的，未必是她。
杨皇后不想把郭槐扯进来，那显得她太没主见，回道：
“皇上，衷儿心性单纯，还是找个忠厚纯孝的媳妇好，臣妾是怕衷儿受气。”
心性单纯？！司马炎眉头微皱，衷儿何止是心性单纯，他是太单纯了！
11岁的孩子，还单纯得跟三四岁的孩童一般，他都担心，给衷儿娶媳妇，他会不会圆房！
他和皇后的长子早早夭折了，衷儿是次子，却是他实际上的长子。
这孩子刚生下来时还好，大概五六岁时发现他智力有问题，如今11岁了，连简单的文章和算学都不会。
立太子的时候，他很犹豫，迫于约定俗成的立嫡立长，加上他自幼不满父亲宠爱二弟，发誓定不让儿子吃他吃过的苦，这才违心立了衷儿为太子。
时日渐长，衷儿与同龄孩子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他很难想象，把诺大一个国家交到衷儿手里会怎样。
他骂老天不公，他立誓不让长子受冷待，却没想到，上天给了他这样一个儿子。
司马炎无奈道：“皇后不中意卫家姑娘，怕是只能给衷儿娶贾家姑娘了。”
杨皇后闻言，身子一下直了起来：
“为何？天下又不是只有卫家和贾家，皇上从别的世家给衷儿再选个好姑娘就是了。实在不行，臣妾娘家，或是皇上外家，都有不少好姑娘。”
“皇后。”司马炎脸色微沉。
杨皇后知道失言了，改口道：
“臣妾知道，皇上不想外戚做大，那还有别的世家呢。石家、荀家、陈家、琅琊王家、裴家，哪家不是响当当的，凭什么非贾家不可，臣妾是当娘的，臣妾不愿意给衷儿娶个丑妇，他们要过一辈子呢。”
司马炎握紧皇后双手，盯着她眼睛道：
“皇后，你是当娘的，你最清楚衷儿什么情况，他……哎，这门姻亲若不能给他助力，等朕去了那日，他可能坐稳这江山？”
杨皇后嘴唇动了动，眼眶渐红，眼泪顺着睫毛往下淌，衷儿是她心底最不能触碰的痛，哽咽道：
“皇上……又动废储的心思了？”
司马炎违心道：
“朕没有，你知道的，朕自幼对祖父、父亲偏疼二弟有心结，怎能让朕的儿子，去吃朕吃过的苦？”
杨皇后擦擦眼泪：
“那皇上说……那话，何意？”
司马炎正色道：
“就因为朕不放心，才要给衷儿寻个坚实的靠山，衷儿的皇位才能稳固些。”
杨皇后心往下沉，强自争辩道：
“臣妾不明白，那么多人家呢，为何偏偏是贾家姑娘？”
司马炎无奈苦笑：“朕……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