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卫家姑娘

    郭槐就等这话呢，面露为难之色：

    “臣妇有两个女儿，大的13，小的10岁，都没许人家呢。哎，小女资质平庸，怕是难觅佳婿。臣妇跟我家老爷商量，实在不行，就招个上门女婿，到时让她们分开单过。我家老爷说了，把镜水阁一成的干股做嫁妆，我们再补贴着些，日子也不至于差到哪去。”

    杨皇后听得怔了一下，郭槐不是来推销女儿的？否则她不会说出招上门女婿的话，接话道：

    “夫人多虑了，只有娶不上媳妇儿的男人，哪有嫁不出去的闺女。贾府门第不低，有很多人愿结这门亲事的。”

    郭槐一听，眼圈又红了：

    “借皇后娘娘吉言，是臣妇的肚皮不争气，没能把闺女生得漂亮些，若小女有卫家女儿那般容貌，再有我家老爷庇护着，想也不难觅得佳婿。”

    卫家女儿？杨皇后心头一动，皇上跟她讨论过衷儿的婚事，有意选卫家女儿为太子妃。

    她被重重宫墙锁着，许多外面的消息她都不知道，这也是她能耐着性子跟郭槐周旋的原因之一。

    “听说卫家姑娘肤白貌美，知书达理，夫人可见过？”

    郭槐笑得万般慈善：

    “见过两次，确如皇后娘娘所说，长得非常漂亮，人也娴静，一看就是做当家夫人的料。若不是，哎……”

    郭槐像是突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猛地用帕子捂住嘴，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见她不往下说了，反倒勾起杨皇后的好奇心：

    “若不是什么？这里没旁人，夫人放心，在本宫这里说了什么，传不出去的，夫人但说无妨。”

    郭槐一副尴尬得要命的样子，虚虚给了自己一巴掌：

    “瞧臣妇这张破嘴，在娘娘跟前说秃了嘴，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妇在说人是非呢。”

    杨皇后笑笑：“哪有夫人说得这般严重，闲聊罢了。

    郭槐拍拍胸口，道了声罪过，抑扬顿挫着往下说：

    “臣妇听说卫家姑娘抢手得很，以前媒人都快把卫家的门槛踩破了。卫家挑三拣四，迟迟不把亲事定下来，可自从卫大人封了侯，上门提亲的就少了，一时门庭冷清，卫家反倒急着央求媒人上门了。”

    杨皇后听糊涂了，怎么以前抢手，卫大人封了侯，身份地位高了，却无人上门了？

    “这是为何？”

    郭槐诧异地瞪大眼睛：“皇后娘娘不知道吗？”

    杨皇后摇头：“本宫困坐深宫，消息传到宫里总要慢些。”

    郭槐恍然，又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那就难怪了，臣妇也不太明白其中关窍。外面传是卫大人得罪了武将，武将抱团，文人又不耻与卫大人为伍，想是卫大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这才无人上门求亲。臣妇问过我家老爷……”

    说着，脸一红，尴尬地笑笑：

    “不瞒娘娘，我家老爷与臣妇早就生分了，对臣妇爱搭不理的，臣妇没问两句，他就不耐烦了。所以，臣妇也不知道卫大人因何得罪了人。”

    又似很怜惜卫家姑娘的遭遇：

    “哎，可惜了，想那卫家姑娘品貌，臣妇说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妃子娘娘也是做得的。”

    郭槐没说明白，杨皇后听明白了，她虽困守后宫，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知妇人。

    平定蜀国，卫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众说纷纭。有说他陷害邓艾煽动钟会自立，又临时反悔，借机除掉钟会。还有说他是按照公公的密令行事，不管如何，最终得益的却是他。

    武将最讨厌这种背后捅刀子的，文人重风骨，卫瓘是两头不得好，无人上门提亲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郭槐又道：

    “卫家姑娘也是个心思灵巧的，娘娘也是打姑娘那会儿过来的，姑娘家的心思多少知道些。臣妇见她们那次，是在陈老夫人寿诞上，姑娘们在一起，难免攀比，卫大姑娘三言两语就把矛盾解决了。

    哪像臣妇家那个傻闺女，争不过人家，恨不得撸袖子动粗。想想也怪不得她，臣妇是武将家出来的，生就个暴脾气，闺女是臣妇的种，自然随臣妇，我家老爷又没空教导她们。

    卫家不同，听说卫大人还亲自教导姑娘们才学呢，想来心思手腕也承自卫大人，就算嫁了人，也吃不了亏。

    反倒是我那个傻闺女，臣妇啊，就念着给闺女招个好点的上门女婿，家境什么的无所谓，只要对臣妇闺女好，臣妇就知足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殷殷慈母心溢于言表。

    杨皇后见她如此，生出几分同为人母的好感：

    “夫人不必太过忧心，本宫看来，容貌尚在其次，孝顺贤惠是首要的，令千金孝心可嘉，总有人能看到令千金的好。”

    郭槐自得的笑笑：

    “若论孝顺贤惠，不是臣妇夸口，这满京城上下，没几个比得上臣妇闺女的，哎，就是……”

    她长长叹了口气，一副家中有宝无人识的无奈。

    杨皇后又是一阵宽慰。

    二人又说了会子闲话，有人来禀事，郭槐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去。

    自那日以后，郭槐时不时就递牌子请见。

    杨皇后对郭槐的观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暗想，外界传闻或有歪曲，贾夫人虽俗气了些，却也不难相处。

    她忘了，她是晋国最尊贵的女人，再蛮横无理的，也不敢在她面前耍横，无论谁跟她在一起，都好处得很。

    这日，司马炎下朝，来到杨皇后宫中。

    杨皇后自幼失恃，长在舅父家，就算舅父舅母对她再好，也不如在亲生爹娘跟前自在。

    她隐藏心性，从不与人交恶，时间长了，养成了温婉和顺不与人争锋的性子，深得司马炎喜爱。二人夫妻多年，感情一向很好。

    司马炎登基四载，后宫多了不少人，对杨皇后的宠爱却未减半分，每逢初一、十五，就算再忙，也要抽空陪杨皇后或用膳、或留夜，以表敬重之意。

    因此，杨皇后在后宫的地位稳如磐石，少有哪个不开眼的到杨皇后跟前找不自在。

    就算近来很受宠的胡贵嫔，在杨皇后跟前也乖顺得跟猫一样。

    杨皇后没有因为司马炎的到来特意加菜，如寻常百姓人家一样，桌上摆着两荤两素，一个蛋花汤，外加几样精巧的面点。

    司马炎就喜欢杨皇后这种不喜奢华的性子，晋国初定，处处用钱。

    最近，又失了库银，银钱更加紧张。

    司马炎苦笑，幸好有杨皇后这个贤内助，要不然，后宫的日常用度都快维持不下去了。谁能想到一国君王竟发愁没银子可用。

    他先用了碗蛋花汤，汤做得半稠不稠，喝着很顺口，司马炎满意地摸摸肚子：

    “还是在皇后这儿吃得自在，不像别处，动不动就给朕熬什么补汤，朕都快补出鼻血了。”

    杨皇后笑着打趣：

    “妹妹们爱重皇上，皇上还有意见了？若被人听见，妹妹们定是不依的。”

    司马炎呵呵两声，岔开话题：

    “听说，贾夫人近来时常进宫陪皇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