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司马炎的对策

    从此，吕巽的好日子到头了，被打得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

    吕巽受不住了，不住求饶：

    “我……认，我什么都认，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司刑主官笑了：

    “认了就好，说吧，贼人在哪，库银又在哪？”

    吕巽出气多进气少，声音细弱蚊蝇：

    “我……你们说在哪，就在哪，别打了，我都认，我画押，我认罪，别，别再打了……”

    司刑主官歪着嘴，笑得邪性：

    “哟呵，吕大人，您这是说我们屈打成招吗，这罪过儿我们可不认，给我打，狠狠地打，直到他说出来为止。”

    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沉寂了……

    吕巽的娘，吕老夫人听说儿子进了大牢，上上下下托关系打点，大家心知肚明，怎敢接她的银钱。好些的，说几句无关痛痒的漂亮话，不好的，直接把吕老夫人拒之门外。

    直过了二十多日，奄奄一息的吕巽被送回家中，没熬过一个时辰，就一命呜呼了。

    天下文人拍手称快，许多人在那日夜里，对着夜空燃上三柱香，告慰那已飘然逝去的男子。

    ……

    户部库银失窃，查了两个多月，查无所获，司马炎不可能一直等下去，朝廷没有银子，如何运转？

    这日，朝上。

    “众爱卿，户部库银失窃，镜水阁给朕好好上了一课，一介江湖帮派豪阔至此，能豪掷2亿两修一座供人玩乐的场所。而我泱泱大国，库银才2000万两！朕羞愧啊，羞得都说不出口……”

    司马炎边说边摇头，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

    “刑部、大理寺、巡防营查了这些日子，也没查出个名堂来……”

    众大臣以为他又要发作臣下，个个垂着脑袋装鹌鹑。

    司马炎却话锋一转：

    “库银没寻回来，朕让皇后清点朕的私库，打算削减宫人，多少省减些银钱度过难关。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众位爱卿可知，朕的后宫，连同宫婢宫监，共有多少人？”

    众人低垂着脑袋，和相邻的官员们对着眼神，他们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

    司马炎没指着朝臣们作答，自顾自道：

    “朕的后宫总共才3000人，3000人啊！连同宫监宫婢总共才3000人……”

    他自嘲地笑笑：

    “据朕所知，就算一般的官宦人家，也不止这么几个人……”

    他扫视全场，盯住一人：

    “何太尉，听说你何家有奴仆10万人之众，可有此事？”

    何太尉何曾，陈郡何氏当家人，何劭的父亲，以奢侈闻名于朝野。

    何曾年已71，头发胡子花白，家中姬妾无数，却子嗣不丰，只有一嫡一庶两子。

    听皇上点他的名字，何曾颤颤巍巍出列，家中有多少奴仆？他还真不知道。寻思家丁、仆婢、佃户加一起，就算没有10万，也差不多。

    陈郡何氏是积年世家，累有10万奴仆，再寻常不过，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司马炎没等他回答，看向石苞：

    “大司空，你石家起家不过三十余载，听说，如今家中仆婢也有5000多人，可有此事？”

    石苞出列，站在何曾身后，同样不知该如何作答。

    司马炎连连发问，贾家、陈家、裴家、荀家、卫家、杨家、东海王家、琅琊王家，十大世家他挨着问了个遍……

    大家知道，库银失窃，皇上肯定要想法子筹银。他们替皇上想了许多借口，却没想到，皇上会拿后宫仆婢们的数量说事。

    十大世家，少的如石家，奴仆五千多人，多的如何家，十万人之巨。

    大多数人家五六万人不等，少些的也有三四万人。

    司马炎长叹一声：“与众爱卿比，朕……过得太清苦了些。”

    众人互相对眼神，皇上哭穷，今日不出点血，怕是过不去了。

    贾充赶紧出列，扬声道：

    “臣愿捐银10万两，助我晋国渡过难关。”

    贾充是个聪明人，反正要捐，不如痛快点。万一皇上点到他头上，不定扯出什么事来，到时就不止10万两能过关了。

    他一开头，各大世家纷纷响应，何曾认捐20万两，其他有捐8万的，6万的，少的如石苞，也认捐2万两。

    司马炎看着底下的热闹，一脸欣慰：

    “众爱卿体谅朝廷艰难，朕心甚慰。只是……朕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怎能动不动就让众卿家捐献呢？再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听司马炎又道：

    “朕的后宫才3000余人，众爱卿怕是不好占用太多民力，还是削减些好，免得有人参你们有僭越之嫌。”

    众人恍然，这才是皇上的真正目的。

    当下，人口土地兼并严重，税赋连年下降，兵源日益枯竭。若不想办法改变，国家将无钱运转，也没法抽调到足够的兵源。

    这回，就连贾充都不说话了。

    仆婢就是奴才，是廉价的劳动力，主人对他们有生杀予夺之权，没谁愿意削减。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怕是会被其他世家大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再说，皇上也没说削减多少，皇上才3000人，你总不好越过这个数去。若当真比着减，那各大世家就没法保持尊荣体面了。

    司马炎挨个扫过众大臣，宽和地笑笑：

    “各家就照着现在的数，减半吧……”

    众人大惊，减半？这会要人命的！互相对着眼神，琢磨怎么打消皇上的念头，就听司马炎又道：

    “实在有困难的，可以折银，一人100两吧，朕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实在不忍见众卿家为难。”

    众人先是一松，又是一紧，个个在底下扒拉算盘珠子。

    1人100两，若把家里仆婢们都留下，要出多少银子。

    何曾算学好，他要掏500万两白银，老人家当时就快晕过去了。

    司马炎丝毫不管底下人在想什么，继续道：

    “减下来的人，要有去处，许他们开荒种田，开出来的田归他们所有。三年之内免赋，三年以后，头两年减半。

    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减半，次丁女不课，以占田亩数纳税，若无劳力的，以银两折算，无田百姓照此办理……”

    当下，男女年十六以上至六十为丁，十五以下至十三、六十一以上至六十五为次丁。

    按皇上所说，成年男丁占田70亩，税赋按50亩纳。成年女子可占田30亩，20亩纳赋……

    山涛、任恺、张华等寒门派领袖，听得心头火热。

    若皇上所说真能施行，一方面解决了兵源，二增加了国家税赋，三能让人均有其田，解决了普通百姓的温饱问题，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贾充、何曾、杨骏等豪门派代表，却越听脸越黑。

    皇上的这个法子，听着只是削减仆婢，实则是在断各大世家的根本，他是要彻底改变各大世家兼并人口和土地的现状。

    看样子，皇上琢磨这事不是一天半天了，库银失窃正好给了皇上由头。

    司马炎坐在龙座上，看着底下神态各异的朝臣们，声音缓了缓又道：

    “官吏以官品高低占田，第一品占五十顷，至第九品占十顷，每品之间递减五顷，可荫庇亲属，最多可至九族……”

    贾充、何曾、杨骏等人脸更黑了，按品级占田听着是保护各大世家贵胄的私产，明晰各大世家豪族的地位和特权，可落实到各大世家就不那么美好了。

    在场的各大世家，少的占田几百倾，多的上万倾。若按皇上所说，多出来的怎么办？上交？！

    山涛、任恺、张华等人听得解气，心道，早该如此，若不是各大世家人口土地兼并严重，一国库银，何至于才2000万两，连个江湖帮派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