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利与弊

    何肖朝着司马炎的方向拱手一揖道：

    “我们帮主说了，蜀地划入晋国，天下局势已明，晋国早晚一统天下。到那时，洛阳将是天下归心之地，我扬谷帮提前来洛阳开镜水阁有何不妥？再说，晋国也没禁止跨境通商啊？莫不是任大人的话，高于晋国律令不成？”

    他一边拍司马炎马屁，顺便还将了任恺一军。

    贾充、杨骏直乐，镜水阁哪找出这么个人才来，太可人疼了。

    何肖的马屁拍得司马炎很舒服，丢失库银的郁闷散了大半。

    一统天下，是他下一步要做的事，若不是苦于晋国初立，吴国猛将尚在，早就发动对吴国的战争了，何肖的马屁正好挠在司马炎的痒处。

    贾充看着任恺吃瘪，心情好极了：

    “任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任恺为官多年，脸厚心黑，不理贾充的讥讽，继续道：

    “本官听说镜水阁还没正式开张，可为何在盗银前一日，突然举办赏花会？”

    他这话问得诛心，摆明了镜水阁是在给贼人打掩护。

    何肖冷笑：

    “任大人，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咋不说，我扬谷帮在晋国初立之时，就来晋国开办镜水阁，是心向晋国呢？按照您的说法，陛下应该给我们奖赏才是，难道大人不希望吴地百姓心向晋国？”

    任恺将何肖一军，何肖反手就给了任恺一巴掌。

    贾充、杨骏好久没这么舒畅了，越看何肖越顺眼。

    任恺眸色微冷，哼了一声道：

    “你就不怕今日之言传至吴国，给扬谷帮招来祸事吗？”

    何肖挑眉：

    “我吴国再不好，也没听说过君上禁止越境通商的诏令，更没听说过有朝臣难为过别国商家的事。若早知道有任大人这样的晋国官员，我帮帮主必不敢来晋国经商，免得天降横祸。”

    他这话说得很重，就连司马炎都不满地瞟了任恺一眼。

    若晋国难为别国商人的消息传出去，晋国商税必受影响，这是司马炎不愿看到的。

    “好了，好了，任大人只是问问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何肖知道见好就收，叩头道：“多谢陛下宽仁。”

    何肖的咄咄逼人还是引起司马炎的不快：

    “何肖，朕问你，有人说镜水阁背后东家是朕，可有此事？”

    何肖愕然：

    “这话从何说起？本帮初来乍到，未免受某些人的欺辱……”

    他边说边瞟向任恺：

    “……攀上贾大人和杨大人，寻求二位大人的庇护。皇后娘娘出自杨家，皇后娘娘又是皇上的人，这么说，镜水阁幕后东家是陛下，也说得过去。”

    他绕了一圈，总算把司马炎绕成幕后东家了。

    司马炎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转而变脸：

    “你还真会攀关系，只是……这关系攀得远了点儿，朕既担了干系，那这镜水阁就归朕所有吧。”

    邓询吓了一跳，司马炎要把镜水阁据为己有，那先生和小主子要吃大亏了！

    何肖嬉皮笑脸道：

    “陛下，草民知道您吓唬草民呢，陛下英明神武，是自古以来少有的明君，百姓都夸陛下治下清明，体恤百姓，爱惜民力，不会做夺人产业之事。

    若陛下真想要，我镜水阁再献上两成干股给陛下便是，有陛下罩着，我镜水阁定能财源广进。但求陛下体恤，您总要给我扬谷帮留些汤水，我扬谷帮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呢，总不能让咱们饿着肚子干活不是？”

    司马炎面皮子抖了抖，他丢了库银，是真想有注大财填窟窿……被何肖挤的，倒不好张口了。

    他要脸，既是明君总不能夺人产业，哪怕是何肖主动献上两成干股，他都不好意思要了，微微摇头，暗叹明君不好当啊。

    “好了，朕富有四海，怎会贪你镜水阁的。库银失窃与你们无关便好，若查出与你们有关，朕定不轻饶。”

    何肖连连称是。

    看着被宫人带下去的何肖，邓询松了口气，总算渡过一劫。他有八分把握，库银失窃一定和先生有关。

    心里有点郁闷，这么大的事，先生怎么不跟他说呢，万一有点啥事，他还能通个消息，打个掩护啥的。

    再一想，大概先生不想牵累他，这才没跟他说，心里暖融融的，真想回到先生和小主子身边……

    库银被曹规藏在了一处稳妥之地，待风声过去，曹攸再取出来就是。

    他办完这件事，直接带着人马回丹阳郡了。他人还未到，消息已传回去了。

    曹复先是高兴，后又闷闷的：

    “司马炎太穷了些，枉费大家筹谋半天。”

    诸葛胤笑道：“这就不错了，就算这样，也够司马炎头疼一阵子的。”

    这么一想，曹复又高兴了：

    “先生，您说司马炎会怎么填窟窿？”

    诸葛胤随口道：“跟各大世家借，或是增加税赋……”

    想了一下，又道：

    “司马炎要维护明君形象，应该不会增加税赋，多半还是跟各大世家筹银。”

    曹复幸灾乐祸道：

    “世家的银子哪是那么好借的，司马炎又要肉疼喽。”

    诸葛胤斜他一眼：

    “你还是担心担心咱们吧，盗了库银，咱们就藏不住了。”

    曹复大惊：“为何？为何藏不住了？规子叔他们没被抓住啊？”

    诸葛胤叹道：

    “镜水阁太招眼了，原想再缓几年。可偏偏邓朗那孩子太聪明，让他想到了盗库银的点子，我不忍心打消曹规他们的积极性。可司马炎失了库银，朝中定会有人盯上镜水阁。曹攸未保住镜水阁，只好把扬谷帮推出来挡灾。”

    这件事，他没和曹攸通气，以曹攸的聪明，定能想到这点。

    曹复急道：“先生，那……司马炎会不会知道，是咱们？”

    诸葛胤笑道：“怎么？这就怕了？”

    曹复小脸一红：

    “康儿知道，咱们现在还不能与司马炎正面抗衡，康儿很怕前功尽弃。”

    诸葛胤点头：

    “知道怕就好，说明，我的康儿长大了。”

    诸葛胤拍拍自己的腿，无奈道：

    “最大的漏洞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我。”

    曹复凑近他，握紧诸葛胤的手：

    “先生别这么说，是康儿拖累先生了。”

    诸葛胤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曹复的头：

    “虽然这些年我基本不出门，可外面还是在传，扬谷帮做主的是我这个瘫子。司马炎知道镜水阁背后的东家是扬谷帮，肯定要来探查。当年，就是他去的西域，一定会疑心咱们。”

    曹复慌了：“先生，那怎么办？”

    诸葛胤安抚道：

    “别怕，现在已不是当初在西域的时候了，这里水路四通八达，方圆百里之内，都是咱们的人，但凡出现生面孔，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没啥大事。他就算怀疑，没有实证，也不会对扬谷帮动手。至少，没平定吴国之前，他还不会动手。”

    “先生，那……您明知盗银对咱们不利，为何不阻止？”

    诸葛胤没直接回答，反问道：

    “康儿说是为何？”

    曹复摇头。

    诸葛胤叹道：

    “兵不练就废了，这些年，咱们的日子过得太安逸。曹规他们好不容易想做件事，我不能阻止，心气弱了，救都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