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空空如也
邓朗担心了一晚上，天微微亮才迷糊了一会儿，很快就起床了。
他溜达着来到离皇宫最近的早点铺子吃早点。
昨夜的雨下得很大，街上很干净，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他要了碗馄饨，两个烧饼，一碟子盐菜，边吃边四处打量。
街市上秩序井然，偶尔能看到巡街的士兵，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如往常一样去宫里当值，大臣们正等在值房里准备上朝，一众人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装深沉的装深沉……
邓朗迷糊了，规子叔没动手？
与皇宫一路之隔的户部银库已是人仰马翻。
天微微亮时，三个当值的库兵才醒过来，伸伸懒腰，感觉身体倦得很，自嘲地笑笑，当值睡觉是常事，却少有睡得这么熟的时候。
看看四周寻找搭档，没人……
初时，三人谁都没当回事，以为他们去茅厕了。
等了一刻多钟，还不见人回来，三人觉出不对了。
先是第一关的库兵来到第二关，接着第三关的也来到第二关，三人知道出大事了。
赶紧汇报给当值的禁卫统领，禁卫统领看着锁得好好的银库大门心知不妙。
他一边命人去找拿着银库钥匙的度支尚书杜预，一边命人去唐四、歪把子、刘麻子家找人。
度支尚书杜预匆匆赶来，看着银库外面站满了人，心直往下沉。
杜预是当朝驸马爷，娶的是司马懿二女儿高机公主，论辈份，当朝天子司马炎还要管杜预叫声姑父。
杜预精通律法，是《泰始律》的编注人之一。他还精通数学、财政、农业，最擅长的是兵法。时人尊称他为‘杜武库’，谓其学识渊博，如武库兵器，样样齐备。
见他来了，禁卫统领脸色好看了些，有这位当朝驸马爷在前头挡着，即便上面责罚下来，轮到他怎么也轻些。
禁卫统领、杜预，还有银库当值的库兵，三人每人打开一把锁。
按职位高低，库兵应把大门打开，论事态紧急，杜预应该推开那道门，这二人谁都没动，都到这会儿了，这门开不开，大家心里都有预感。
禁卫统领一咬牙，大力推开银库大门……
银库空空如也……虽知定是如此，还是大吃一惊！
去唐四、歪把子、刘麻子家寻人的也回来了，禁卫首领看他们神色不用问也知道，定是人去楼空！
……
邓朗神色恍惚地整理着外地官员给皇上的奏折。
正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急急跑了进来：“快，快，快，户部库银失窃，皇上大发雷霆。”
户部库银失窃？！除了邓朗，所有人大吃一惊。
邓朗顿时精神了，垂目看着手中奏折，心中狂喜，规子叔得手了！规子叔得手了！！规子叔得手了！！！
大家都在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没人留意到一个小朗中的异样。
朝堂上跪了一地的人，度支尚书杜预和户部禁卫首领跪在中间，司马炎脸色铁青。
邓询站在司马炎下首，户部银库失窃？谁干的？吴人？还是先生？
他相信先生有这样的本事，可没人跟他说过这事，若是先生，应该会跟他联系一下吧？可也没人来寻他呀？
抬眼看向司马炎，再看看底下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的朝臣们，真希望是先生干的，小主子一定很高兴！
司马炎的确是个好皇上，待下宽厚，就连他这样身份的宫人，司马炎也和颜悦色，极少发作下人。
可惜，司马炎再好，他也不能忘了来时的初心。
他知道小主子报仇的愿望有多强烈，他能感同身受，可先生素来谨慎，少有跟司马氏短兵相接的时候。
偷盗户部库银，虽说与屠尽司马一族的愿望不同，好赖也是在打击司马氏，只要能打击司马氏，小主子就很高兴吧？
他好久没见到小主子了，很想他，邓询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司马炎重重哼了一声：
“银库钥匙，当值库兵、禁卫首领、杜支尚书一人一把，他们是怎么把你们的钥匙都弄到手的？”
杜预和户部禁卫首领面色发苦，他们不是不知道库兵们手里有钥匙，这是公开的秘密，屡禁不止。
库银都能盗出去，何况是一把小小的钥匙，他们不能天天掰开人家屁股看吧。
二人谁都不敢犟嘴，只能听着皇上发脾气：
“户部与皇宫相邻，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隔两刻都有一班巡逻，难道这些都是摆设？就没有一个人看到贼人是如何将银子运走的？
那是2000多万两，不是2000两，这么多银子，还能莫名其妙飞了不成？就算盗出去了，满城皆是关卡，朕的巡防营是吃干饭的？
废物，一个个全是废物，就知道跟朕说，银子失窃，贼人不知所踪，朕要的不是这个，朕要的是，贼人在哪？库银在哪？！！”
君王盛怒之下没人敢吭声，一句话没说好，就有掉脑袋的风险，大殿里沉闷得令人发狂。
过了好一会儿，贾充扬声道：
“陛下，库银一定还在城中，微臣建议，立即封锁四门，许进不许出，严查过往商旅，就算是下臣的家里也是可以查的。”
他这话一出口，朝臣们一阵骚动，贾充说可以搜查他的家，也就是其他大臣的府邸也可以搜查。
这是要抄家吗？那还有好？那些个兵，个个如狼似虎，肯定有混水摸鱼的……
很多人在心里腹诽，不要脸的老东西，你要讨好皇上也别拉上我们！
司马炎脸色缓了缓，他明白父亲为何对贾充信任有加了，就冲这份体察上意的机灵劲儿，满朝大臣无人能及。
不过，即便他有搜查各大臣府邸的心思，他也不敢那么做。
他司马氏江山得来的不光彩，他不敢跟世家大族对立，免得刚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次发生震动。
“贾爱卿忠心可表，未免朝局震动，先封锁四门，盘查过往商旅，待有眉目，再行定夺。”
他给自己留了个活口，万一有人混水摸鱼，他也不愿做那个被蒙蔽之人。
他不信，朝中无人勾连，2000万两库银会不翼而飞？！
这时，一人出列：
“陛下，臣以为镜水阁很可疑。”
贾充看向那人，前朝驸马爷，现任吏部尚书，任恺。
任恺与贾充不合，二人争斗得很厉害。
司马炎问道：“任爱卿指证镜水阁，可有证据？”
镜水阁被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连司马炎都有所耳闻。
坊间传闻镜水阁背后的东家是自己，司马炎苦笑，他穷得很，没那个实力建镜水阁。
任恺回道：
“禀陛下，镜水阁于前日起，连着三日举办赏花会。臣以为，时间过于巧合，有借机吸引全城目光，替贼人打掩护之嫌。”
贾充反驳道：
“任大人，单凭一个赏花会就怀疑镜水阁，未免太过草率。”
任恺看向贾充：
“贾大人，坊间传闻，镜水阁有你两成干股，可有此事。”
贾充点头：
“没错，有这么回事，不止我，杨大人也有两成干股。”
贾充说的杨大人，是皇后杨艳的叔父，杨骏。
杨骏冷冷看向任恺：“怎么，任大人有意见？”
他心说，现在不是魏国的时候了，老子现在是皇亲国戚，你少给我摆驸马爷的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