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盗银(9)
临近要散场了,何肖宣布第二日的赏花会规则。
大致跟今天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是,若有人套中姑娘,除了返还所付银两外,还另赠10万钱。
大家都听呆了,返钱?还另赠10万钱,这相当于白送一个姑娘……还带瓢资!
兴趣大减的人们,又开始有兴趣了,就连那些对镜水阁有疑问的,也梦想美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至于那点子疑问……远没有梦想更重要。
石崇看着场中激动的人们直摇头,这帮傻子!
潘岳枯坐一晚,几乎没说话,回去的路上问石崇:
“古怪出在银圈子上,对吧?”
石崇诧异道:“你也看出来了?”
潘岳微微一笑:
“镜水阁阁主心够黑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你别招惹他们。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石崇点点头,能有这么大财力弄出镜水阁,当然不是一般人,他惜命得很。
赏了一晚上,就赏了一朵花,若不是还赏了潘岳这朵男人花,唾沫星子能把镜水阁淹了。
第二日,从早起,天就闷闷的,可丝毫不影响人们到镜水阁赏花的心情。
曹规看着依旧座无虚席的红袖楼:
“还以为今天来的人会少些呢。”
曹攸冷冷看着底下涌动的人头:
“明知有问题,还不怕死地往里进,活该挨宰。”
曹规仰头看看越来越阴沉的天:
“今夜……真有大暴雨?”
曹攸瞟他一眼:
“不下雨,你打算收手?”
曹规笑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下不下,今夜都要动手,行了,我去做准备了。”
他拍拍曹攸肩膀 ,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去。
今天的赏花会和昨日的略有不同。
没有美少年,来的是如梦如幻般洋洋洒洒的花雨,除了细碎的花瓣,还有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花朵,从天而降……
许多人伸手去接那令人炫目的花,哪怕是平日里不喜欢花朵的男人,也不由自主伸手去接,十位蒙面的姑娘如花间仙子飘入人间。
宾客们痴痴地望着这一幕,连呼吸都轻了。
与昨日的素色不同,姑娘们穿着各色颜色不一的裙衫,就连她们蒙面用的头纱,都与衣裙颜色一致。
伴着飘飞的花雨,十位姑娘随着轻柔婉转的乐曲,翩翩起舞……
人们忘了这是在深夜,忘了刚才还嚷着天气太闷热,忘了下雨看不清回家的路……
曹规,与这场浪漫梦幻的一幕无关。
他正汗流浃背地在地道里默默前行,在他身后跟着几百精壮的汉子。
曹家经营江山几十载,他们在皇宫里的确不止那一条暗道,现在走的这条,正是通向户部的那条。
一间荒废的屋子发出吱呀一声,随着声响,一个矮柜被推开,地下出现一个大洞,紧接着从里面接二连三跳出许多人来。
他们动作轻盈,如狸猫般落地无声。
屋子不大,很快就站满了人,洞里还在不断往外涌人。
这间屋子是地道的出入口,也是离宫墙最近的地方,再往前,就要走地上了。
几人推开房门,四下散开,各把一个方向,看他们动作,显然对周边情况了如指掌。
曹规仰头望天,天很黑,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他挥挥手,跟着他来的那些人,就地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马上就要行动了,曹规感觉有点口渴,伸手拽了拽脖领。
与此同时,邓朗在家坐立难安,他把今夜有大暴雨的消息送出去后,就没再接到曹规任何消息了。
依他判断,规子叔一定不会错过今夜绝佳的动手机会。
唐四、歪把子、刘麻子想方设法,把当值的日子调到了今夜,他们每人守着一道关卡,在他们身侧,各昏迷着一个人。
天上噼里啪啦掉下大颗大颗的雨点,曹规笑了,伸手打了个手势,带头冲了出去。
宫里各处要道,每隔半个时辰,就会过来一队巡逻的。
他们已经观察好巡逻队什么时候来,只要躲过他们,穿过宫墙,再通过户部下水道,就能进入银库了。
一行人如猫前行,快速来到宫墙处,几人相叠,朝外左右张望,一切如常,打出一个手势。
曹规在墙上某处按了一下,那墙立时打开,露出可过两人的宽度。
一百多人快速从中通过,朝一路之隔的户部扑去。
唐四守在下水口,比上次还紧张。
听着两声响动,唐四赶紧把下水口盖子打开,曹规钻了出来,接着从他身后,陆陆续续冒出许多人来。
唐四傻傻地看着这些冒出来的人,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无半丝偏差。
唐四奇怪的是,来的人并不多,大概也就一百人。
这么点人……要搬到什么时候去?这是唐四心里的疑问,他没问,也不该他问。
歪把子看到曹规,没用他说话,手脚麻利地打开三道锁。
曹规一挥手,众人快速冲了进去。
歪把子见他们每人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不大,大约能呈重四五十斤的样子。
金锭、银锭叮叮作响,歪把子紧张极了。
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帮忙,见没人理他,想了想,往第一个关卡跑去。
刘麻子紧张得浑身哆嗦,见他来了,抖着嘴问了句:
“来……啦?”
歪把子沉默地点点头。
二人紧张地看向外面,刘麻子小跑几步,跑得更远些的地方去把风。
袋子很快装满了,黑衣人背着银袋子往下水口跑。
唐四就见他们一个个往里扔黑袋子,扔完了,再往银库跑,装满一袋子,再往下水道里面扔……
这才知道,下水道里有人接应。
下水道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兄弟,他们是最憋屈的,里面空间狭小,还有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们顾不上想别的,把兄弟们扔下来的袋子一个个往远处推去,直传到下水道出口处。
守在下水道出口的兄弟,见袋子到了,朝路对面打了个手势,对面的宫墙再次打开。
雨越下越大,淋得人睁不开眼。
一个兄弟快速朝对面跑去,在他身后扬起两尺宽的黑色布条,户部这边还有两个兄弟各扯着黑布条一端。
那兄弟跑过去后,上来一人,接过布条的一端,两人同时往下矮了矮身子,然后朝户部这边打了个手势。
户部这头的兄弟站直身子,黑布条朝皇宫那头倾斜,上来两人朝黑布条上放装满了金银锭的袋子,袋子朝对面滑去……一个又一个袋子接连滑了过去……
宫墙那头的兄弟接到袋子,朝身后传去,兄弟们像条雨中的游龙直传递到破屋处。
雨下得更大了,所有人机械地、沉默地,一遍遍完成着所有的动作。
……
红袖楼春色依旧,外面的大雨一点都没影响客人的热情。
高台上空,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儿巨大的艳红色雨幕,把外面的雨、黑暗、阴谋……统统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