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盗银(1)
他手劲儿极大,曹规的手快被他摇断了:
“停,停,停,抽什么风,发癔症呢吧。”
邓朗兴奋不减,压着声音道:
“叔,您不是说缺银子吗?我想到办法了。”
曹规知道邓询聪明,当年仅凭先生腿跛和曹复年龄以及坐次,就猜到他们身份。
刚才听他说了个缺银子,立马猜到镜水阁是他们的,这小子这聪明劲儿,比之先生也不差什么。
曹规一直奇怪,为什么先生和首领对邓朗诸多防备,想来,跟他外露的聪明有些关系。
曹规扫了桌上的菜肴一眼:“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邓朗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匆匆扒拉几口,就没心情吃了,拍着桌子叫:“小二,小二,结帐,结帐”
曹规斜睨着他,不知这小子想到什么鬼主意了,你倒是吃饱了,老子还没怎么吃呢。
二人结了帐,拿着一大堆打包好的吃食缓步下楼。
来到街面上,邓朗拉着他:
“叔,去我家,我家僻静,您也看看侄儿住哪,认认门。”
曹规很无语,这小子顺杆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他亲叔叔呢。
心里又有点可惜,他要是真有这么个又聪明又机灵的侄儿就好了。
随着邓朗来到他的住处,皇上赏的这套宅子,正好处于内城和外城交界处,既不显皇恩寡薄,又适合邓朗一个人居住。
曹规感慨,邓艾一代人杰,竟落得那般下场,只剩邓朗一根独苗,若不是遇到他们,邓朗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心想,人的际遇真的很难说,若邓艾还活着,有平定蜀国的大功劳,至少封个侯爷,邓朗也就不是如今这般境况了。
让曹规没想到的是,邓朗家,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没买个下仆回来帮你打理起居?”
邓朗笑道:
“那些杂事我都会做,要他们干嘛。再说,就我这身份,来的人说不好就是皇上耳目,我可不想身边带着个探子。”
曹规竖起大拇指,赞道:“你小子还有这心眼,不错。”
邓朗很得意:
“叔随便坐,我先烧点热水来,很快的,我知道叔没吃好,我这也有酒,一会儿咱爷俩再喝点,反正我这没别人,想咋样咋样。”
曹规怜他孤苦,本想坐坐就走,见他这般热情,倒不好说出口了。
邓朗手脚麻利,捅开炉灶,不大会儿功夫就烧好水了。
他先沏了壶茶,给曹规倒了一盏,茶香溢满房间。
“嗯,这茶不错,你小子打哪顺来的?”
曹规现在是吴国第一大帮帮主,品鉴能力水涨船高,茶在鼻端一闻,就知道是好茶。
邓朗笑的得意:
“那是,侄儿天天陪侍在各大重臣身边,他们喝得茶能次得了。”
曹规被他逗乐了:“你小子,办差都不忘了搂草打兔子。”
邓朗也不知是在嫉妒还是在显白:
“那也不如邓询,他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溜须他的人多了去了,光赏钱就吓人。”
曹规斜眼瞅他:
“你小子是不是又欺负邓询了,他的赏钱多一半落你口袋了吧?”
邓朗嘻嘻笑着,一脸赖皮相:
“叔咋知道的,他在宫里吃穿不花钱,有的是人孝敬,我可不行,我用钱的地儿多。”
曹规呵呵两声:
“我咋知道的,在帮里的时候,你就没少欺负邓询,别当我们不知道。你小子悠着点,别总欺负他,他也可怜得很。”
邓朗很不满,噘嘴道:
“你们都向着他,等以后他老了,若能出宫,我就把他接我家来,让我儿子送他终老,现在就当是给我儿子的份子钱。”
曹规一口茶喷出来:
“你儿子?你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邓朗拧拧身子,拖着长音耍赖:
“叔……您别总可怜邓询,也可怜可怜侄儿呗。”
曹规摆摆手:
“行了,行了,别跟我这赖皮,若邓询自己纵着你,那是他傻,我们管不了。”
邓朗乐了:“嘿嘿,还是叔疼我。”
曹规放下茶盏:
“行了,说说你那个弄银子的法子吧。”
邓朗一边忙乎着把打包来的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一边道:
“叔,咱们边吃边说,着啥急嘛,叔好不容易来侄儿这,陪陪侄儿呗,晚了,就在侄儿这睡。”
说着,又到外间捧了个酒坛子进来。
曹规感受到了邓朗的不舍,看看外面,想着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孤孤伶伶守着这么个两进宅院,也怪可怜的,这么想着,全身松下劲儿来。
邓朗感觉到了曹规的变化,边倒酒边道:
“叔,这是皇上喝的酒,邓询给我弄出来的,您尝尝。”
曹规抿了一口,也是女儿红,比他们刚才喝的好太多了,叹道:
“到底是皇家,这份享受就是不一样。”
邓朗就像是在夸他一样,高兴的不得了:
“叔喜欢喝,侄这儿还有两坛子呢。”
曹规放下酒碗:
“行了,别卖关子了,先说你那个弄银子的法子,别等叔喝醉,听不出好来。”
邓朗往曹规身边靠了靠,神秘兮兮道:
“叔,户部有银子。”
曹规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言声。
邓朗手指沾着酒在桌上画:
“叔,您看,这是宫里,它侧边就是户部,宫墙和户部就隔着一条巷道……”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问曹规:
“叔,您说是盗银子难,还是运银子难?”
曹规皱眉想了半天:“盗银子,户部的银子哪是那么好盗的。”
邓朗摇头:
“我认为是运银子难,假如可以把银子盗出来,盗少了,不值当的,盗多了,又不好运走。所以,我认为运比盗更难,可这对于叔你们来说,就很简单了。”
曹规皱眉想了半天:
“你先跟我说说,怎么个盗法,若真那么容易,户部还不被盗空了?”
邓朗诧异道:
“叔不知道吗?户部本来就亏空很大,从上到下没几个干净的,寻常一个库兵家里少说都得有几千两银子。”
曹规多少知道些库兵们盗银子的手段,比如肛门夹带,茶壶藏银,可那都是小盗,盗出来的银子,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叔脑子笨,你就直说吧。”
邓朗抿唇一笑,不再卖关子:
“咱们只要买通那些库兵,从户部与宫墙相邻的地方把银子盗出来就可以了。”
曹规不相信这么简单:
“那些人这么容易收买?就算他们容易收买,户部还有不少守卫呢,那些个关卡哪是那么容易通过的,只要有一个人走漏风声,大家都得玩完。”
邓朗道:
“叔,库兵虽说能夹带些银子出来,大头都落在长官手里,他们手里剩不下多少,还落下不少毛病,晚年很惨的,有的四十几岁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有送了命的,若有法子解救他们,定有人加入。”
曹规听说过,库兵们进出银库都脱得光溜溜的,最保险的法子是肛门夹带。时间长了,许多人都患上脱肛的毛病,轻的卧床,重的丧命,谁都知道后果严重,可为了生存,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