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再强大也有弱点

    诸葛胤看着他，眼神温和：

    “康儿，你这个多疑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曹复小脸一红，先生把司马炎说得那样好，他真怕连先生都不帮他了。

    诸葛胤转眸看向远方，声音淡而悠远：

    “他的确是位难得的君主，但只要康儿不喜，先生还是会助康儿完成心愿，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曹复低下头，敛去眼中的泪花，是他多心了。

    他第一次不信任先生，以为先生不要他了，独自跑到敦煌郡，落入穆耶奇之手，又进了汀蒿院，遭受奇耻大辱。

    这次，他又怀疑先生……他总是这般患得患失。

    “先生，是康儿不好，您别怪康儿。”

    诸葛胤柔声道：

    “先生永远都不会怪康儿，是先生没照看好康儿，才让康儿心性大变，是先生对不住康儿。”

    曹复心头一酸，微微垂首，眼泪夺眶而出。

    诸葛胤也不好受，垂目道：

    “是人就有弱点，司马炎也不例外。”

    曹复快速抹了把泪水，提起精神道：

    “先生，咱们现在要如何做？”

    诸葛胤沉默良久，才道：

    “我原想助吴国对抗司马炎，现在怕是要改改了。”

    曹复不解：

    “先生，吴国君主尽失民心，朝政混乱，若不助他，怕是司马炎很快就将吴国灭了。”

    诸葛胤点头：

    “不错，就是要他灭了吴国。”

    曹复大惑不解：

    “那是为什么？晋国岂不是越来越强大？”

    诸葛胤哼了一声：

    “当年秦始皇多强大，秦国还不是两世而亡。晋国初立，司马炎正值盛年，心气儿最旺，也是最想做些事情的时候，此时不易与他正面交锋。

    等他平定吴国，没了老虎在侧，他会放下心房，会懈怠。到那时，人性的贪欲压都压不住。”

    曹复有点明白先生的意思了，眼睛亮了亮：

    “那咱们助他夺了吴国。”

    他想缩短司马炎懈怠的时间。

    诸葛胤摇头：

    “康儿，你要杀的不是一个司马炎，而是整个司马家族，不能争一时之胜，眼光要放长远些。”

    曹复瘪瘪嘴，他不明白自己哪错了，先生刚刚还说，没了强虎在侧，司马炎会懈怠的。

    诸葛胤解释道：

    “晋国与吴国对峙的时间越长，晋国的国力耗损也会越严重，待晋国国力耗得差不多了，司马家族也就差不多了。”

    这道理有些绕，曹复听不太明白。

    诸葛胤也没解释，转而道：

    “不过，也不能坐等，宫中的棋子也该动动了。我正命人寻慢性毒药，只是那药不易得，也不易下……”

    曹复插嘴：“让阿询下给司马炎？”

    诸葛胤摇头：

    “这事没跟邓询说，他的位置太关键，还有大用，不能轻易用他。”

    曹复松了口气，他当邓询是兄弟，自然不愿见他涉险。

    诸葛胤指指一卷文档：

    “这个，康儿可看了？”

    曹复取过来一看，是司马炎的起居注，为了在宫中安插耳目，他们花费了大量的银钱。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上面只写了王太后病了，司马炎去后宫探母，三日后王太后病逝。

    诸葛胤微微摇头：

    “康儿就不奇怪王太后病得那般厉害，司马炎只看了一眼就走了，直到王太后病逝，再未进过后宫？”

    曹复噢了一声：“是啊，为什么？他们母子关系不好吗？”

    诸葛胤提示道：

    “你再看看，上面还有什么？”

    “这上面说，司马攸也在，司马炎进去不久，司马攸就出来了……”

    曹复还是不明白：

    “先生，康儿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吗？”

    诸葛胤再次提示：

    “母亲病重，司马攸不好好在里面侍疾，为什么兄长一进去，他就退出来了，康儿就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曹复恍然大悟：

    “不是司马炎，就是王太后让司马攸出去的，他们有什么需要背着司马攸说的话？”

    诸葛胤道：

    “自那日后，司马炎再未去探过王太后，我猜定是王太后说了什么惹恼司马炎的话，也就是说是王太后让司马攸出去的，此事定与司马攸有关，而与司马攸有关……”

    曹复反应过来：“王太后让司马炎放过司马攸，这才惹恼了司马炎。”

    他听先生说过司马炎嫉恨司马攸的事。

    诸葛胤点头道：

    “应该就是这样了，哼，司马炎一代明君，待下宽厚，却独独容不下他这位二弟，也是人之弱点了。”

    曹复追问：“咱们要做些什么吗？”

    诸葛胤摇头：

    “暂时不用，先看看吧，司马攸之能不在其兄之下，司马炎不动手，咱们也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司马炎。”

    曹复垂眸，先生不愿沾染司马族人的血，做得多是些外围的事，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对谁有杀机，看来司马攸在先生心里的危险不弱于司马炎。

    又听诸葛胤道：

    “另外，我想在经济上打击司马炎政权，只是法子还没太想好，咱们虽积了些钱财，打击一个国家还是远远不够，只能想些旁门左道。”

    经济上打击？这有用吗？曹复皱了皱好看的小脸。

    诸葛胤一看曹复神情，就知他在想什么，微抿唇角道：

    “经济战古已有之，最擅此道的是春秋战国晚期名相管仲。管仲是商人出身，所以辅助齐桓公大多用的也是商人之法，简单说就是配置资源之法。

    他通过恶意收购，破坏贸易平衡，引导他国放弃主业，导致产业失衡，破坏社会经济基础。再通过增加贸易壁垒，从而控制他国经济命脉，达到打压他国实力的目的。

    康儿若感兴趣，先生给康儿布置的课业里，就有关于此人事迹的，康儿可以找来看看。”

    曹复使劲儿点头，他虽不明白经济战对司马炎政权伤害有多大，既然是先生说的，他选择相信先生。

    诸葛胤叹气道：

    “管仲身为一国之相，可以用政令来达到他的目的。咱们身处江湖，他能用的法子却不太适合咱们，所以为师想的法子耗时要更长，见效也更慢。”

    曹复低了低头，他理解先生的为难，先生不愿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天下是世家的天下，他们身份不便，很难突破壁垒进入朝堂，做起事来束手束脚，也真是难为先生了。

    “康儿等得，先生不是说司马懿用了四十年图谋我曹家天下，康儿才十二岁，四十年后，不过五十二而已。”

    诸葛胤像不认识曹复了，曹复还是第一次明确表达了他的耐心，心里安慰了不少：

    “好，好，好，康儿如此说，先生也就放心了。”

    “那先生想的是什么法子？”

    曹复很好奇先生会用什么经济之法对付司马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