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改天换地

    魏帝曹奂看着底下群情激昂一脸正义的朝臣们。

    他想笑又想哭，我曹家还真是不得人望，呼呼拉拉跪了一地请愿的，就没有一个肯为曹氏说一句话的。

    早在他进宫的时候就在等这一日了，可真等到了，又难掩悲凉，快速掩去眼中的雾气，笑道：

    “众爱卿所言极是，朕早有此意，不如朕明日就下旨禅位于晋王吧。”

    司马炎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他司马一族花了数代人几十载的心血，要的就是这一刻，却躬身道：

    “陛下仁德，臣愧对陛下和诸位同僚的推举，还请陛下收回承命。”

    “欸，晋王何必推辞，陛下圣明，又有上天神谕，若不顺应天意，会祸及我国臣民的。”

    何曾不会错过拥戴之功，赶紧劝说司马炎应下。

    其他人顺势跟上：

    “是啊，晋王早登大位，才能安定天下。”

    “晋王英明神武堪比太祖，我朝百姓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晋王不必再推辞了……”

    ……

    司马炎在曹奂及诸大臣的殷殷劝谏下，故作姿态推让了几次就顺水推舟了。

    266年2月8日，司马炎即位为帝 ，定国号晋，改元泰始。

    曹魏立国45载终于曹奂，司马炎下旨封曹奂为陈留王，暂居金塘城。

    曹奂离开生活了6年的魏宫，唯一来给他送行的是司马炎的三爷爷司马孚。

    司马孚拉着他的手，哭道：

    “老臣舍不得陛下啊，到死的那一日，臣都是曹魏忠心不贰的臣子。”

    曹奂没想到临行前，唯一给他温暖的竟然是司马家的人。

    他觉着很好笑，这位司马家的另类老爷子，也不知是真忠还是真奸。

    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轻忽怠慢之意：

    “太傅折煞本王了，我曹氏气数已尽，陛下登基是呈上天之意，也是臣民百姓之愿，以后再无曹魏之说，还请太傅勿要再提。”

    司马孚拉着曹奂的手呜呜哭个不停，曹奂强忍着心酸与他作别，登上车辇再难控制，泪流满面。

    司马炎登基后，大肆分封族人和诸臣工。

    尊祖父司马懿为宣皇帝，伯父司马师为景皇帝，父亲司马昭为文皇帝，其母王元姬为皇太后，杨艳为皇后。

    三叔爷司马孚为安平王，叔叔司马亮为扶风王、司马伷为东莞王、司马干为平原王、司马骏为汝阴王、司马肜为梁王，司马伦为琅琊王；

    弟弟司马攸为齐王、司马鉴为乐安王、司马机为燕王；

    司马望等堂叔伯兄弟统统封王，没封上王的，最次也封了侯爵之位。

    除了司马氏族人，司马炎没忘了各大世家和众大臣。

    任命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曾为司徒，荀顗为司空，陈骞为大将军，裴秀为尚书令，王沈为骠骑将军，贾充为车骑将军。

    为司马氏立下大功的裴秀、王沈、贾充都开府仪同三司，享受同三公一样的待遇。

    封完族人和众大臣，司马炎不忘与百姓同庆。

    大赦天下，免除全国一年的租赋和关市税，过去欠租者不再收取，赏赐孤寡无劳动能力者每人五斛粮食，消除过去的种种不愉快，丢官失爵的人都恢复了官位，天下一派祥和喜气的欢乐气氛。

    再择良道吉日，司马炎登坛祭祀天地，呈上精心准备的祭品，向天下宣告新朝诞生。

    曹复看着太谷阁传来的消息，小脸臭臭的。

    司马炎还真大方，拿他曹家的天下，邀宠天下人固其窃取来的帝王之位。

    诸葛胤笑道：“康儿，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这般模样？”

    曹复抽抽嘴角：“先生，司马炎拿我曹家的天下恩赏族人和朝臣，康儿如何高兴得起来。”

    诸葛胤收敛笑意，正色道：

    “为何不高兴？司马炎此举是帮了你，你该谢他才是。”

    曹复困惑不解，司马炎拿我曹家的天下大肆分封族人和众臣工，我还该谢他，这是何道理？

    诸葛胤解释道：

    “司马炎对封地诸王实行的是“三分食一”制度，封国百姓缴纳的租调，三分之一归封国王爷留用，三分之二上交朝廷。长此以往，诸王实力大增，会不生出别的心思？你仔细想想，司马炎是不是在帮你？”

    曹复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先生是说人易滋生贪念，有一还想二，日子久了必生争端。

    何况他还一下子封了那么些王，更有热闹可瞧了，小脸露出些许笑意：

    “康儿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诸葛胤点了点那份封赏名单，叹道：

    “司马炎这份封赏名单，看似在笼络人心，又何尝不是吸取了你曹家的教训。太祖皇帝得了天下却失信于各大世家，司马炎反其道行之。

    瞧瞧他封赏的这些人，除了郑冲出自寒门，石苞、贾充、陈骞、裴秀、荀顗、何曾、王祥分属十大世家，再加上太后王元姬的东海王氏和皇后杨艳的弘农杨氏，平定西蜀封了公爵的卫瓘，关中十大世家，他一家都没落下。有了十大世家的支持 ，司马炎就能稳定朝局。康儿，你曹家败得不冤。”

    曹复小脸胀红，这几年，先生一直在给他分析朝政，他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诸葛胤看他一眼，又道：

    “其实，太祖皇帝失信于各大世家也是必然，这跟他的出身有关，他深恨各大世家势大，一直有削权之意，又怎会再予他们权力。此消彼长，自然不能相融。而司马炎本身就是世家子弟，如何不知各大世家在想什么，行事上当然会有所不同，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他顿了一下，问道：

    “康儿可知，司马炎的封赏里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曹复想了想道：

    “先生是说，司马炎大肆封赏族人，予他们财权和兵权。而我曾祖却自断臂膀，虽予宗室封地，却不许他们回封地，不予他们兵权和财权，以致我曹氏落难，曹氏宗亲却无力抗衡司马氏吧。”

    诸葛胤点点头：

    “正是，你曾祖只顾着防曹室宗亲，却没能防得了司马氏，也是顾此失彼。司马炎刚登帝位，就大肆封赏族人，就是怕司马家再蹈曹家覆辙啊。”

    曹复急道：

    “先生，那可如何是好，司马氏岂不是会越来越强大？”

    诸葛胤摇头：

    “不急，不急，司马炎的法子看似虽好，实则隐患很大。他的法子适合才能卓著的君王，只有那样的君王才能压得住下面的王爷。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天下必然大乱。别忘了，他还有个傻儿子呢。”

    “可康儿觉得，司马炎无论如何不会立一个傻子当太子。”

    曹复对司马炎立傻儿子当太子一百个不信。

    诸葛胤笑笑：

    “不是他乐不乐意的问题，为稳定朝局，司马炎定会立司马衷为太子。”

    “为何”

    “因为长幼有别，司马炎就是居长才被司马昭立为世子的，若司马炎改立别的儿子当太子，岂不是自扇嘴巴？”

    曹复反驳：

    “可司马衷情况不同，司马炎怎会因循守旧？”

    诸葛胤胸有成足道：

    “他是不会，可他身边的人会，他们会因种种利益牵扯，不允许他改立旁人。”

    ……

    师生二人为司马炎会不会立傻儿子当太子争论不休，各说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