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旧日因果
郭明礼及一众郭家人听说还有法子可解，都竖起耳朵。
阿丽莎从身上取出一个指肚大小的玉瓶：
“把这个和郭家的解药一起给司马昭送去，能为郭家赢得一年半时间。那到时，家主应该已经安排好郭家人了。”
郭明礼及一众郭家人很失望，这法子只能拖延时日，郭家还是难逃灭顶之灾。
有人忍不住了：
“你这叫什么法子，解不了司马昭的毒，有什么用！”
“就是，司马家发现解药不管用，还得找郭家麻烦。”
“你主子既能留下缓解的法子，她的血就没留下？是不是你藏起来不给我们？”
“……”
郭家一干人嗡嗡声四起。
阿丽莎不理会众人，只盯着郭明礼。
郭明礼眸光闪动，沉声道：
“你主子是郭家女儿，我郭家有何对不住她的地方，她要置我郭家于死地？”
阿丽莎眼眸快速闪过一丝鄙夷：
“家主莫不是忘了三十年前的旧事？”
郭明礼皱眉，三十年前的旧事？
郭家有些年纪的老人恍然明悟，原来……
阿丽莎扬声道：
“三十年前，你们为了解自己之危，生生拆散了主子和她的情郎，还把那人活活打死。主子说，这些年郭家的荣华富贵，都是踏着那人的血和她的泪得来的，享了这些年的福，也该还回去了。”
说完，放下玉瓶，不再理会郭家一众人，转身离去。
郭明礼气得脸都变形了，贱人！为了一个野男人，连郭氏全族的人都不顾了。
“家主，咱们怎么办？”
“是啊，家主，咱们这么一大家子……”
“……”
大族老跺跺拐杖，气狠狠道：
“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打死那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一屋子人乱哄哄的，说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法子来。
郭明礼敲敲桌子：
“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大族老道：
“明礼，凉州郡是我族根基，咱们不能退。就算退，又能退到哪儿去？”
有人附和大长老：
“是啊，家主，不行就打，朝廷离咱们那么远，长途跋涉，未必是咱们对手。”
郭明礼嗤笑：
“呵，就你们那些花拳绣腿？这都多少年了，个个养尊处优，刀都忘了怎么拿，如何跟朝廷作对？”
那人不服气：
“家主，我们有训练的，不信，侄儿带兄弟们给您练练？”
郭明礼摆摆手：
“行了，你们有多少本事，我清楚得很。管家，去把账本都拿上来。”
大族老不解：“明礼，你这是要……？”
郭明礼淡淡吐出两个字：“分家。”
“分家？”
“……”
郭氏族人又是一阵议论，有人窃喜，有人烦忧。
大族老急道：
“明礼，不可呀，分家，我族就散了，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了，我族经营凉州郡多年，又有金城郡和西平郡在手，未尝不能一战。”
郭明礼摇头：
“不止朝廷，还有其他势力，凉州郡是西域各郡中最富裕的，来往客商众多，商贸发达。其他势力早就虎视眈眈，朝廷对付我郭家，根本不需要派兵，只需放出口风来，我郭家如何能跟群狼相斗？”
郭明礼长长叹了口气：
“好在，我族这些年积攒了不少钱财，大家分了，各谋出路吧。也好保全我郭氏一门，不至被人屠戮殆尽。拿着银钱，是去关中，还是下江南，去蜀地，更或是往酒泉、敦煌一线……都随大家心意。”
说话的功夫，管家捧着厚厚一沓子帐册来了。
大长老还要再说，郭明礼止住他：
“大长老，司马昭的人马上就到了，再不做决断就晚了，您总不愿看着族人沦为别人的刀下亡魂吧？”
大长老眼眶发红，嘴唇颤动，寻思半晌，重重欸了一声，不再言语。
郭明礼环视众人，指指刚拿来的账册：
“我族全部资财都在这儿了，今日就分给大家。这样也好，以往大家都对族中分配有异议。以后大家各凭手段，有本事吃肉，没本事喝汤。只记住一点，以后诸位再无族人依靠，不可再像以往那般行事，要知道收敛。若还不知收敛，怕是无人替你们收场。”
郭明礼越说越严厉，最后几句已带兵戈之声。
郭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素日仗着是郭家人，没少欺行霸市，以后全都要靠自己了，忽然很想哭，个个眼眶红红的。
只有少数几人，面带欣然之色，隐隐还有点跃跃欲试，想是平日里被族人欺压狠了，早恨不得脱离家族自行其是。
“还有，晚些我会让管家把各位新的身份文书做好，出去后，不许再以凉州郡郭家人自居，待过得几年，事情淡了，再改回来也不迟。拿上东西，尽快离开凉州郡，免得走晚了，想走也走不了了，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
“明……白。”
……
众族人回得稀稀拉拉，有气无力。
谁都没想到，豪霸西域几十载的凉州郭家，就这般倒了。
见大家如此，郭明礼也不好受，示意管家按名册，照族中规矩，把资财一一分下去。
短短几日，郭家人陆陆续续离开凉州郡。
外人看着还煊赫非常的凉州郡郭氏，已人去楼空。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扎克罕，他本就是商人，凉州郡、金城郡、西平郡三地，突然冒出许多房产、商铺、土地要出手，而且价格极低，还都是些好地界的……
扎克罕起了疑心，他素来精明，那些房产、商铺、土地，不用细打听就知道是郭家的。
他一边派管家抢购，一边派人打听发生了何事，隐隐意识到，他的机会来了！
太后崩逝的事传入西域，扎克罕纳闷，即便是太后崩了，也不至于马上就树倒猢狲散吧？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正当他要给司马昭写奏折的时候，城外传讯，有人要见他。
看到来人名帖，扎克罕大乐，果然有好事，稍作准备 ，带着几个族人朝约定的方向而去。
……
凉州郡外的一个小镇。
小镇半荒半废，比村子大不了多少。
扎克罕径直走进镇上唯一一家看着还算像样的酒馆，酒馆不大，里面坐满了人。
扎克罕四下扫了一圈，酒馆内摆着七八张桌子，只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人，其余桌子都被占满了。
扎克罕不用细看也知，酒馆被独座之人包了，其他桌的都是那人的随从。
他朝那人走去，拱手一礼：
“下官张轨，参见司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