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抢先一步
蜀宫。
钟会还不知道消息已败露，他这几日一直处在亢奋当中。
“卫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按约定，他今天来听卫瓘答复。
卫瓘扯扯嘴角，牵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钟会来得太早了，他估计丘建刚出城。
“还好，还好，劳大将军惦记。”
“早膳吃了吗？若没吃，本将陪卫大人一起用吧。”
钟会摆出一副体贴下属的嘴脸。
“吃过了，吃过了，将军安排得甚是妥帖。”
“那就好，昨日本将提的事，卫大人考虑的怎样了？”
说了半天废话，总算切入正题了。
卫瓘转转眼珠子，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本监想听听诸将的想法再做决定，就本监一人，怕是事……难成。”
钟会神色一变，老狐狸，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阴笑道：
“卫大人莫不是忘了，那邓艾是如何成阶下囚的？若邓艾手下大将知道是卫大人搞的鬼，你说他们会不会撕了你？”
钟会已知邓艾是如何被抓的，对卫瓘的手腕颇为佩服，也对他的危险有了新的认知。
卫瓘咯噔一下，装糊涂道：
“捉拿邓艾的命令是钟将军下的，本监是按令行事。”
钟会呵呵一笑：
“的确是本将下的令，本将又是因何下令将他拿下的？你在奏报中添油加醋，故意抹黑邓艾，你当本将不知？此时想脱身怕是晚了。就算大都督原谅你，邓艾也饶不了你。”
卫瓘擦擦头上的冷汗，若钟会不反，他可以把锅推到钟会头上，现在钟会反了，邓艾回到魏国，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眸中寒意闪现，邓艾不能留了。不过，要先把眼前之事应付过去。
卫瓘赔笑道：
“将军的话本监听不明白，本监有监察军中诸事之权，即便有失也在所难免，邓将军大度，怎会跟本监一般见识。”
钟会斜他一眼，冷声道：
“既如此，卫大人与本将无用，这条命就不必留了。”
说着，抽出长剑朝卫瓘刺去，卫瓘危在旦夕之时，一人急急跑了进来：
“将军，将军，胡渊带人把成都府围了，嚷着要大将军把他父亲交出去，其他各营的将士也闹着让将军交人。否则……否则，他们就要闯城了！”
“什么？！”
钟会大惊，消息怎么走漏的？转身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抽刀架在卫瓘脖子上：
“消息是你送出去的？”
卫瓘刚才命悬一线，吓得魂都没了，使劲摆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一直被你的人监视着，怎么可能送消息出去。”
钟会眼神闪烁，手下用劲儿，卫瓘脖子上渗出一道血线。
“别，别，别，将军且慢，卫某愿替将军安抚城外将士。”
卫瓘脸色惨白，他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死去，本监也不称了，直称卫某。
钟会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
“你？你不是不愿跟着本将反了司马氏吗？”
卫瓘颤着声音道：
“卫某全家都在洛阳，若跟着将军反了，家人哪还有活路。”
钟会哼了一声：“那本将留你何用？不如……”
说着，手下又加了一分力气，卫瓘脖颈处血流得更快了。
“将军，将军，此事甚大，总要容卫某与诸将商议一下，城外的将士家人也都在魏国，若无万全之策，怎肯跟着将军谋反？”
钟会也因此事头疼，若不是有顾忌，他也不会把将领们都软禁起来，还想把卫瓘也拉拢过来：
“你有法子？”
卫瓘使劲儿点头：
“是，是，将军手里不是有太后懿旨吗？卫某愿随将军一起出城与将士们讲明事情来龙去脉，让将士们自己做决定好了。”
钟会哈哈大笑，转瞬厉声道：
“卫瓘，你把本将当成三岁娃娃不成？”
卫瓘稳住心神，不紧不慢道：
“将军，虽说您手里有10万大军，若是诸将士知道您反了大都督，您能指挥动的人马不过两万余人，就算加上姜维的人马，也不过十二三万人。您当真信得过姜维？您就不怕他利用完您，把您甩了？”
钟会没言声，这正是他最担心的。
“而您手握太后懿旨就占了一个理字，我魏军将士未必全站在大都督一方，这里面有人心向曹氏也说不定，相比投降的蜀军，还是咱们魏人可靠些。”
钟会没吭声，卫瓘窥其神色松动，赶紧趁热打铁：
“若将军信得过卫某，卫某愿替将军走一遭。若将军不放心，派亲信跟着便是。”
这时又有人来报：“将军，胡渊带人攻城了。”
钟会心中慌乱，感觉事情已经脱离他掌控了。
卫瓘抓住时机进言：
“将军，您再不下决断，那胡渊一旦攻入城中就晚了。”
钟会寻思半晌，别无他法，一咬牙，取出郭太后懿旨：“好，本将信你一回。”
随后指派了一队他的亲兵，让他们跟着卫瓘。
卫瓘抹抹脖子上的血渍，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捡了条命回来。
卫瓘刚走，又有人来报：“将军，前面大殿打起来了。”
钟会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那人答道：“不知怎地，胡将军和一群武将突然发作，杀了蜀国官员。姜老将军赶到，双方打了起来，现在双方还在对峙。”
钟会两眼一黑，完了，消息走漏了，他还没完全布置好……
匆匆赶往前殿，前殿被胡烈等高级将领封死。
就听胡烈在大殿里面喊：
“钟会谋反，尔等要跟着助纣为虐吗？想想你们在魏国的家小，还不速速放下武器。”
姜维红着眼在殿外喊：
“给我冲进去，杀了里面的人就是大功一件，尔等加官封爵在此一战。”
他筹算多时，竟被胡烈等人抢了先，把大殿内包括蜀国太子刘璿在内的所有蜀国官员，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得到消息赶来，气怒交加，一心要给太子等人报仇，忘了外面的禁卫根本就不是他的人马。
殿外三千禁卫，一多半人武器指地，谋反事情太大，众人都没多大信心，又惦着家小，渐生退意。
钟会脑子嗡嗡的，事情完全脱离他掌控了，他顾不得其它，叫道：
“胡烈，本将手中有郭太后懿旨，太后命本将平定蜀国后，以维护曹氏正朔之名讨伐司马氏……”
不待他说完，胡烈在里面骂：
“我呸，老子没见过什么太后懿旨，就算见到了，老子也没打算遵从。老子家小全在魏国，老子反了，置他们于何地？”
“就是，钟会，莫给你找借口，老子全家都在魏国，怎可能跟着你走夜路，想都别想，要打便打。”
“钟会，你个龟孙子，把老子骗到这儿来，是要杀了老子吗？还想老子跟着你谋反，你他娘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
殿内众将领纷纷叫骂，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钟会反的，还时不时说些鼓动殿外禁军反了钟会的言语。
钟会瞟向众禁军，见一多半人脸上现出意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