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隔墙有耳
姜维拿着信函看了许久,那人说写信之人是恩师后辈,也就是说,他的主人和写信之人是两个人,是谁呢?
是敌是友?他们的目的真的只是不愿见司马氏得逞?
姜维拿不定主意,扬声道:“来人。”
亲随应声而进。
“把两位副将请来。”
“是。”
……
第二日一早,钟会正在净面,亲随来报:
“将军,姜维率部投降,正等在营外。”
钟会一喜,好几日了,姜维称病不出,都快愁死他了,顾不上梳洗,将帕子一扔,急步来到营外。
姜维见钟会来了,单膝跪地,手执降书,大声道:
“应我主之命,姜维率部来降。”
钟会紧走几步搀起姜维,笑道:
“老将军快快请起,钟某仰慕老将军风采多时,今日才得以相见,此乃钟某之幸啊。”
姜维拱手一礼,面带羞惭:“姜某惭愧,实不敢当。”
钟会半真半假道:
“欸,你我战成平手,钟某还稍有不如,再拖些时日,钟某就要打道回府喽。”
姜维直呼不敢当不敢当。
投降交接之类的事,自然有手下去办,钟会姜维二人叙了半天旧。
钟会折节下交很是奉承,说了许多拉拢姜维的话。他是文臣之后,在军中毫无根基,是真心想收伏姜维。
姜维心怀鬼胎,放下身段刻意巴结,几番交谈下来,二人甚是投契。
钟会对邓艾越过他直取成都心下失衡,没想到收获大将一名,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成都。
邓艾听说监军卫瓘来了,面上露出一丝不耐,他最讨厌啥都不懂就知道指手划脚的文官。
刘禅投降后,他带着大军进城,成都令的官衙成了他的临时官邸。
把卫瓘迎进官衙后,邓艾告了声罪,随便找了个由头,让副官陪着卫瓘,自己溜了。
卫瓘没当回事,刘禅刚刚投降,肯定有好多事等着邓艾处理,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
卫瓘喝了两盅茶,内急,问清茅厕所在,也不用人陪,径自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官衙规模很大,修得甚是精美,与北地风格完全不同,卫瓘一路走一路欣赏,很快被一片密密匝匝的绿竹吸住目光。
北地已是冰天雪地,难得见到如此翠绿的景致。
“听说来了个监军。”
“是呢,咱们大人最讨厌这些耍笔杆子的。”
卫瓘听到有人提自己,朝声音处望去,见两人的身影掩在竹林后,正在一边清扫,一边闲聊。
“大人去哪了?”
“在后衙歇息呢,这阵子可把大人累得不轻,哪有功夫理那监军啊,让副官陪着那人,自己补眠去了。”
卫瓘一听火冒三丈,好你个邓艾,本监军有监察各军之职,你却不把本监当回事,让本监在衙里傻坐,自己跑去补眠?匆匆解决完内急,卫瓘就告辞了。
邓艾的副官不明白,为何卫大人上了趟茅厕就一副恼怒的样子,挽留半天也没把人留下。
卫瓘坐上马车,仍旧心绪难平,暗暗想着怎么也要让邓艾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免得他目中无人。
肚子突然咕噜噜作响,这才想起来,早起喝了碗清粥,就来见邓艾了,又在官衙灌了一肚子茶水。
本以为,邓艾怎么着也要管他顿膳食,谁知道邓艾找借口溜了。
卫瓘饥肠辘辘,让车夫找间像样些的馆子,准备大吃一顿去去晦气。
车夫将车赶到盘古街,这条街上有不少好吃的馆子。
卫瓘找了间客流最多的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他气度不凡,殷勤地上来伺候。
“客官,二楼清静,风景也好,不如您上边请?”
卫瓘矜持地点点头。
店小二一边引路,一边不停嘴地说:
“客官,看您不像本地人,可能食辣?本店的膳食偏辣,若是客官不喜欢,小的让人给您少放些辣子。”
卫瓘原本不能食辣子,来蜀地这些日子,勉强着吃了几次,渐渐吃出些滋味来,少放些也能将就吃:
“多谢小哥提醒,让后厨少放些就是。”
“好的,客官尝尝我们这儿的青竹酒吧,青竹酒是我们蜀地特有的,酿法奇特,从酿制到成酒,都是在活竹中,喝着很爽口,还有股竹子的青香味儿。”
“噢?还有这种酒,那要尝尝。”
卫瓘还是第一次听说在竹子里酿酒的。
店小二见卫瓘很好说话,又连续推荐了几种本地的特色菜。
卫瓘上到二楼,精神一振。
二楼是由竹子隔成的一个个小隔间,有的上面还带着些新鲜的竹叶,满鼻清香。透过窗子能看到外面的江景,卫瓘郁结的心情开阔了不少。
小二把卫瓘引到隔间,告了声罪,下去安排膳食了。
过了不大会儿功夫,一样样精致又香气袭人的菜肴端了上来,都是些北地见不着的吃食,卫瓘食指大动,胃口全开。
“客官,这是腊八样,是小店卖的最好的菜品了。这是脆皮鱼,鱼是前面那条江里现捞出来的,极为鲜美。还有这小炒竹笋,都是早上现摘的,嫩着呢……”
小二又是一阵滔滔不绝。
卫瓘听得心情大好,赏了他二两的银锭子,喜得小二眉开眼笑,更加殷勤。
“行了,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是,客官慢用,小的就在下面,客官招呼一声就是。”
卫瓘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赏着江景,甚是惬意。
忽听隔间有人说话,话里的内容引起了他的兴趣。
“咱们去邓将军那走走门子吧,没准能谋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定。”
“这事能成?我听说邓将军为人骄狂,他的门路是那么好走的?”
“你没听说吗,邓将军以魏天子之命任命了大批官员,蜀国刚纳入魏国,多的是出缺的,怎会没机会,试试还能怎地。”
以‘魏天子之名任命大批官员’?
卫瓘纳闷,大都督应该还没得到蜀国已平定的消息,怎会让邓艾以天子之名行事?
又听隔间道:
“咱们皇上也是个有福的,拜了骠骑将军,太子都有官职在身。我听说邓将军还在蜀境各地遍插亲信,俨然一副接管蜀地全境的架式,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咱们去投奔,岂不正合时宜……”
卫瓘越听越惊,就他得到的消息,司马昭不可能放任邓艾在蜀地遍插人手。
听闻这等惊人的消息,卫瓘没心情吃饭了,匆匆扒拉两口就走。
“去,打听一下邓艾在城中的消息。”卫瓘吩咐随从。
“是。”
卫瓘面色阴冷,正愁抓不到邓艾把柄,邓艾就自己送上门来,邓艾呀,邓艾,你自己作死,可怨不得旁人。
原本卫瓘打算让邓艾在请功折子上为自己添上一笔,受了冷遇,知道此人必不是好相与的,让他分些功劳给自己,显然行不通。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平定蜀地如此大功,岂能独独便宜了他一人,我呸!
很快,随从回来了,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卫瓘心情大好。
在没得到朝廷诏书的情况下,邓艾以魏天子之名拜刘禅为骠骑将军、蜀国太子为奉车都尉、诸王为驸马都尉,以蜀国群臣地位高低,或任命他们为朝廷官员,或让他们领受自己属下的职务。
擅自任命师纂兼领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弘等人兼领蜀中各郡郡守……
还派人在绵竹,把作战中死亡的战士跟蜀兵一起埋葬,修筑高台作为京观,用以宣扬功绩……
卫瓘不断摇头,邓艾呀,邓艾,战场上你是把好手,为官却如稚子一般,本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