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进凉州郡

    三天后，一行十几人大摇大摆进了凉州郡。

    除了混进商队做护卫的十来人，还有跟着诸葛胤、曹猛的，其他人都扮成江南客商提前进城了。马匹除了人骑的，多数用来拉货拉车，着装上再略作改变，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曹复被藏在马车的暗格里，曹猛和兄弟们耍了点儿小心机，他们在马车最里面设置了一个箱体，里面放些棉被之类的睡具，侧面做了个两层镂空的厢边柜，放些平时用的东西和吃食。

    一旦有检查，大多数人都会被正对面的箱体吸引，以为里面是藏人的最佳所在。

    其实，暗格被设置在侧边的厢边柜，他们借用马车车厢侧边的一点空间，又借用了马车底部的空间，看似占地儿不大，藏个4、5岁大的孩子绰绰有余。

    再加上人的心理，一看侧边柜大半部分镂空，从心理上就认为里面不可能藏人。

    小曹复被千叮咛万嘱咐，遇事千万不可发出声音之类的。

    小曹复懂事地使劲点小脑袋：

    “康儿知道的，虫子咬康儿，康儿都不吭声。”

    小曹复一句无心之语，让众人心酸不已。

    城卒们草草检查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城了。

    诸葛胤很纳闷，暗中观察，发现城卒对带着许多货物进城的商客盘查的比较严，时不时有人给城卒送礼。

    恍然，他们一行只有几件行李，没带任何货物，城卒捞不着油水，没耐烦跟他们磨叽。

    看向出城的一队，那边则不同，排着长长的队，出城缓慢。

    再一细想，大概是凉州郡城墙修得结实，城门令觉得一个跛子带着孩子进得来，想出去就不易了。

    他们刚进城，小青子迎了上来：

    “公子，公子，老爷让小的在这儿迎候公子。”

    他们提前沟通好了，文伯扮成诸葛胤的父亲，带着有腿疾的儿子去西域寻雪莲花治病。

    诸葛胤见到小青子，大为高兴，外面不是叙话的地儿，小青子引领众人朝着一个叫远客居的客栈走去。

    凉州郡是西部最大的城池，胡汉交夹，来来往往的商旅很多，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

    一路行来，诸葛胤一直在打量城中风貌。

    这里跟汉中的景致大不相同，人们喜穿颜色鲜亮的衣服，建筑风格也很不一样，处处都是耀眼的白墙和绿盈盈的屋顶，还有满大街飘着牛羊肉的味道，时不时能看到大得吓人的馕饼 ……远远望去，满目新奇。

    诸葛胤向车内的厢边柜看去，可怜康儿只能躲在箱子里看不到外面的景像，要是他在外面，指不定多高兴呢，心下黯然。

    诸葛胤不知，小家伙正透过小孔好奇地向外打量。

    为了不影响曹复呼吸，车边柜靠车厢的部分设置有小孔，曹复可以从小孔看到外面的情况，万一有变，他可以从里面将隔挡推上。

    他的位置太低，看不到太多东西，不过这也够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了。

    行了两刻钟，远客居到了。

    远客居在凉州郡是首屈一指的大客栈，文伯提前包了一个独立的院子，里面阔大的可以进好几辆马车。

    文伯一副关中富家员外的打扮，正伸长脖子等在门口，见诸葛胤一行到了，赶紧迎上来。

    曹猛将提前做好的轮椅从车上搬下，再把诸葛胤抱下来，瘫公子的戏码做得足足的。

    诸葛胤看向文伯，叫了声：“父亲。”

    文伯还不适应公子称自己父亲，怔了一下，赶紧应道：“欸……快，快，快进去。”

    诸葛胤身子本就不好，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瘦得愈发可怜，那么大个人，曹猛像抱个大孩子似的。

    进到院内，诸葛胤四处打量，客院是两进的，跟寻常富户人家的院子差不太多。从远客居的规模也可见凉州郡商业之繁盛，怪不得郭太后的族人要谋夺凉州郡，如此繁华之地，的确让人垂涎。

    曹猛派人去院子外面守着，对诸葛胤道：

    “朱先生放心，旁边儿两个院子都是咱们的人。”

    为了僻静点儿，文伯租的是最靠边的院子，正好是这条街的尽头。

    诸葛胤点点头，也幸亏了曹猛他们，这帮摸金校尉手里不知掌握了多少财富，花起银子来眼都不带眨的。

    诸葛胤让他们扮商队，好家伙，这帮家伙可逮着花银子的机会了，采买起来豪气得要命。没几天，凉州郡大大小小的商家都知道来了肥羊。

    不过，也正因他们太豪气了，从西域来的胡人商队听说了，主动与他们攀谈，知道他们要去张掖、酒泉郡一带，正在找可以带路的商队，争着抢着让他们入伙。

    为了路上安全些，他们找了名号最响亮的胡人商队，听说这支商队跟凉州郡的郭家，还有张掖、酒泉郡郡守交情不错，拿的通关文碟是免检的。

    诸葛胤把小曹复放出来，小家伙在里面早待得不耐烦了，一放出来，使劲在地上蹦跳几下，见着文伯，高兴地环抱文伯的大腿，叫道：

    “文伯伯，康儿可想你了。”

    文伯眼眶微红，他都不敢认了，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这才几天啊，变得又黑又瘦。

    想到他刚生下来母亲就亡了，现在父皇也死了，这么大点儿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真是可怜的紧，搂着他笑道：

    “文伯伯也想……康儿。”

    他已知曹复改名，一个复字生生从嗓子眼里摁了回去。

    曹复跟文伯腻歪了好一会儿，跑到诸葛胤跟前，扯扯他衣袖：

    “先生，康儿想吃那个，那个长长的树枝子上面串着肉的那个，刚才康儿看到有小孩子在吃，康儿也想要。”

    他连说带比划，期盼地看着诸葛胤，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阵子，别说吃舒坦了，能吃上顿热乎的就不错。进了凉州郡，曹复的眼睛专盯吃食看。

    不等诸葛胤答话，文伯插言：

    “有，有，都有，一会儿让康儿吃个够。走，文伯伯先带康儿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浴，等洗好了，就有的吃了。”

    “噢，好哦，好哦……”曹复高兴地拍小巴掌。

    诸葛胤、曹猛别开眼不忍看他，堂堂皇子落到这般田地，吃个肉串都高兴成这样。

    一众人洗漱完毕，用膳的时候，果然有康儿说的那种树枝子串的肉串。

    文伯和小青子进凉州郡好些日子了，对这里的饮食习惯知道不少。

    客栈为了方便客人，院内安置了小厨房，可以自己做些吃食，文伯和小青子早早备足了食材。

    小青子也很喜欢吃这种肉串，诸葛胤他们没来的时候，他和文伯试着做了好几次，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

    曹复好奇地围着小青子打转：

    “小青子哥哥，这个肉串就是在这个上面烤制出来的啊？”

    曹复说的是一个圆圆的炭盆上搁着个铁架子，小青子正在翻动肉串，还时不时往上面撒些调料，油脂滴入炭火中，激起些白色的炭灰。

    曹复咽了下口水，以前在宫里，他是不会吃这些沾了炭灰的东西，现在……什么都能吃了，还吃得有滋有味的。

    小青子点头：“是呀，过会儿就能吃了。”

    又等了会儿，肉串烤好了，小青子递给曹复两串。

    曹复刚想往嘴里放，想了想，跑到诸葛胤身前，把肉串递到诸葛胤嘴边儿：“先生先吃。”

    诸葛胤笑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康儿吃吧，先生一会儿再吃。”

    曹复又跑到曹猛跟前：“猛子叔先吃。”

    曹猛憨憨地笑笑：“康儿真乖，康儿吃吧，还有好多呢。”

    曹复这才把肉串放进嘴里，肉串很烫，刚入嘴就被烫了一下，他嘶嘶哈哈也没舍得把肉吐出来，不停嚷着真香，真香，康儿还要……

    众人看着他又好笑又心酸。

    文伯还准备了熬得奶香四溢的羊肉汤和各种果蔬，众人酣畅淋漓大吃一顿，甚是痛快，直呼过瘾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