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断其一臂
六王爷的突然表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啥情况啊，一向对于朝中之事鲜有表态的六王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和尚大发雷霆。”
“你调任京城不久，对朝中的情况不了解，行思小师傅可不是一般的和尚，他是慧真大师唯一的亲传弟子，就算看在慧真大师的面子上，皇室也不会拿他怎样。”
“恐怕不仅仅是看在慧真大师的面子上，据我所知，咱们的陛下相当重视这位行思师傅，已经任命他为北镇抚司指挥使了。”
“那六王岂不是在和陛下争……”
“看来有必要好好结识一下这位行思小师傅。”
伴随着群臣的议论，大家看景泽的眼神也开始变了。
恍惚间，人们仿佛看到当年的慧真大师重新回到了朝堂。
章之平在六王的连番质问下面如土色。
就在大家以为他这个左都御史要做到头的时候，另一位身着蟒袍的男子突然站起了身。
“六王息怒，章御史也不过是在履行他的职责，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封王的胡宗武。
胡宗武一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章之平今天参奏景泽，绝不是为了立威，也不是没事找事，而是受了胡宗武的指使。
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女帝和景泽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两人第一时间都猜到了胡宗武为何这么做。
原因无非有两个。
一是觉得侄子胡强的死和景泽有关。
胡强的禁军统领一直做得好好的，景泽前脚刚出山，他后脚便掉了脑袋。
要说二者之间没任何关系，连景泽这个当事人都有点不信。
二是担心女帝在景泽的辅佐下实力愈来愈强。
一但女帝坐稳了帝位，那么他胡宗武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从这也不难看出，胡宗武也很重视景泽，也觉得他有成为第二个慧真大师的潜质。
想明白这些的景泽眼底掠过一抹寒光。
奶奶个腿的。
老子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是先送上门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佛爷辣手无情了。
此时六王和胡宗武已经争执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俩的身上。
景泽趁着这个机会，赶忙对着女帝耳语四个字：“制衡、蚕食！”
女帝的聪慧不言而喻，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够了！”
女帝一拍龙椅站了起来：“满朝文武污言秽语，如泼妇骂街一般，成何体统！”
或许是很少发火的原因。
她突如其来的怒喝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百官噤若寒蝉，二王亦是当场愣在原地。
此时大家的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
龙椅上这位真是当初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皇帝？
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女帝见朝堂恢复了应有的秩序，脸色顿时缓和不少。
象征性地安慰二王一番后，转头看向被当枪使的章之平。
“章御史，身为左都御史，你有纠劾百司之权，正因如此，你更应该公正无私。今天看来，你似乎还欠点火候啊。”
此话一出，章之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饶命，微臣知罪。”
一旁的胡宗武见状顿时坐不住了。
为了让章之平坐上御史的位置，他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别没扳倒景泽，又折进去一个御史。
那可就亏大发了。
当即起身道：“陛下……”
谁知女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手打断道：“武德王不必担心，朕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不会把章御史怎样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宗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讪讪地退了回去。
女帝沉吟片刻，这才不慌不忙地宣布道：“这样吧，暂停章之平的御史之权，回家闭门思过一段时间，众爱卿意下如何？”
说完这话的女帝虽然面色平静，眼底却浮现出些许得意。
你说这个处罚重吗？
重了？
这个处罚说到底就是个闭门思过，人家也没把你从左都御史的位置拉下来，你还是左都御史。
谁能说闭门思过也算重罚？
不重？
虽然章之平还是左都御史，但已没有实权，就是挂了左都御史的吉祥物。
至于何时恢复这个权力，全看女帝的心情。
女帝这番操作，就连六王也是连连点头。
如今的形势，没有比这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既折断了胡宗武的一条臂膀，又让他没法发作。
当真是妙啊！
六王越想越激动，目光也逐渐变得热切。
只是这热切的目光却不是看向他的“侄子”，而是女帝旁边的景泽。
在他看来，包括上次除掉胡强在内，都是景泽出的主意。
此刻他不禁在心底生出一丝感叹。
真不愧是慧真大师的弟子！
激动之余，他再次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圣明！”
说罢，他还不忘递给景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仿佛在说本王可不是在落井下石，而是在给你小子捧场。
落井下石也好，捧场也罢。
反正他一表态，百官也纷纷附和道：“陛下圣明。”
于是乎，被参的人没怎么着，参人的左都御史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下课了。
除了脸色铁青的胡宗武，倒也没人太过在意这件事。
相较而言，他们对女帝身边的景泽更感兴趣了。
纷纷升起了结交之意。
想着下朝后如何接近他。
处理完章之平，接下来就该上重头戏了。
女帝故意干咳两声，一身小太监装扮的百花便端着茶杯走了上来。
文物百官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太监，继续议论国事。
百花放下茶杯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女帝身后暗暗观察，寻找着那位不知是否存在于此的纪先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眼瞅着就要下朝了。
就在景泽和女帝都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的时候，百花却突然指着一名官员大喊道：“就是他！”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就连被指认的那名官员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他被御前侍卫拿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大喊道：“百花，你居然敢背叛皇爷！”
这嗷呜一嗓子，算是坐实了他“纪先生”的身份。
女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证实刺杀她的人真是朝中官员时，仍旧难以接受。
“好啊，整日与朕朝夕相处的爱卿，居然想弑君！”
弑君二字一出口，群臣惶恐。
包括二王在内，所有人皆匍匐在地。
“臣等万死，陛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