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落落吵着要吃糖，我带她去一趟附近的超市。”时森尧浑身的气压低的很，他睨了眼旁边的南琛，却没有要强制带走云梧的意思。一切要看她自己，强求来的留不住，这也是她教给他的道理。
云梧依偎着他，轻轻晃他胳膊，撒娇似地说：“我早上还没吃饭，这会儿都饿了。”
时森尧捏捏她软若无骨的手指，眉宇间的冰雪融化，柔声道：“饭还温着，去吃吧。”
云梧同南琛打了个招呼，跟他并肩离开。
餐厅里安安静静，隔着一扇紧闭的磨砂门，能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喧嚣。
云梧就坐在时森尧旁边，嘬了口面，斜眼打量他的神色。从看见她和南琛说话开始，他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儿。
“时森尧，”云梧叫他，“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吃你的饭。”
时森尧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磕出根烟夹在指尖，去旁边的小露台抽。烟雾袅袅上升，衬得他背影格外寂寥。
云梧哪还吃得下去，推开门，被冷风吹得一激灵。她裹紧外套，站在他身边。
两人兀自静静地挨着站了会儿，时森尧灭了烟，先开口：“外面冷，进去吧。”
云梧没动，直接挑开了话题：“我真的只是和南琛聊了聊家常，没说别的。”
“嗯，”时森尧狠狠地闭了闭眼，心中却仍旧感觉郁结，“叶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并没有放下南琛，选择释然那段感情，只是因为你得不到，不得不逼自己忘了他。”
云梧目瞪口呆：“你怎么会这么想？”
“……”
时森尧不知道，他如果想的足够清楚，也不会陷入其中这么些年。
云梧无奈：“可我选择了嫁给你，不就代表，我爱的人是你么。时森尧，到底要怎么表达爱才能让你相信？”
“嗯，是我钻牛角尖了，”时森尧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语气似喟叹，“风凉，快进去吧，别感冒了。”
云梧还欲再说，可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听不进去，只能讪讪作罢。
-
从老宅回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不太对劲儿。云梧察觉到时森尧心里的芥蒂，但每次她想挑明了说的时候，他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逃避。
出了年关，云梧去录制节目，隔三差五才回一趟家，可仍旧不见时森尧的影子，家里的东西还保持她走之前的样子，想必他一直没回来。
云梧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架子上的裱起来的结婚证，眼眶发涨。
柳思凝视频打过来的时候，她还在伤神，强行拍拍脸振作起来，带着笑接通：“你那边应该是凌晨吧，这个时间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
柳思凝托着腮，百无聊赖地躺在被窝里，抱怨：“老公出差了，我睡不着。”
“……”被秀了一把的云梧无语，毫不留情地吐槽：“你是三岁小孩儿，睡觉还要人陪。”
柳思凝嘿嘿地笑：“单身人士不懂已婚的幸福，我也不强求。”
话音刚落，随着云梧不经意撩头发的动作，她的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咋呼：“我擦，叶子，你无名指上戴的什么？”
云梧跟她展示，语气里有些得意：“对戒。”
柳思凝沉默了整整有半分钟，脑袋里一瞬间飘过单纯少女闯荡娱乐圈却被某些资本家骗色的可能性，不免痛心疾首。
没想到，云梧直接抛下了更巨大的信息：“我已经领证了。”
“什么？！”柳思凝嘴巴长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起来，到光线比较亮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打量镜头里的云梧，确认她的精神状况没出问题，而后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和感情史吗？知道他为人如何吗？你们交往了多久就提了结婚，他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这些你都搞清楚了吗？”
“……”
云梧怔怔地看着她，还没从她的长篇大论中反应过来。
柳思凝一瞧她这样就知道是热恋期头脑一热，就去领证了，这圈子能有几个真正干净老实的男人，云梧没什么心机，落到这种人手里，恐怕被卖了还要乖乖给人数钱。
她一激动，当即决定买机票回国把云梧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云梧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他很靠谱的……”
柳思凝啧道：“婚姻不是儿戏，你身边没个出主意的人，我怕你走错了路。”
“是时森尧，”云梧直截了当地说，“我嫁的人是他。”
柳思凝收拾东西的动作戛然而止，缓慢地扭头，从脑海深处扒拉出这个名字，问：“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云梧点头：“嗯。”
柳思凝并不知道他们当初分手的原因，也没想去问，毕竟是云梧的隐私。在她印象里，时森尧对云梧确实特别上心，估摸着两人是因为工作相逢，发觉旧情未了，于是再续前缘。
总之，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男人，比外头那些野路子靠谱。
尽管如此，柳思凝一时间还是没法儿从云梧已婚的事实中缓过来，抱怨她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给自己讲，太不仗义。
云梧但笑不语，笑着笑着，惆怅地叹了口气：“思凝，你和你老公吵过架没有？”
“肯定吵过啊，恋爱那会儿有段时间天天吵，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柳思凝一顿，“你和时森尧闹不愉快了？”
“…也不是。”
云梧把那天在老宅的事情给她叙述了一遍，让她这个过来人分析分析。
柳思凝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他不是吃醋，也不是对你、对你们的婚姻没信心，而是对自己持有怀疑态度。”
云梧没懂：“仔细说说。”
“你想啊，他见过你喜欢南琛的样子，也体会过你不在乎自己的滋味。你们分开这么久，重逢之后说结婚就结婚了，他心底肯定没底嘛。”柳思凝分析的头头是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在思考，自己究竟有哪儿值得你抛弃南琛这段刻骨铭心的暗恋，被你重新选择一次。唉，这么想，时森尧还挺可怜的。”
“……”
云梧睫毛忽闪两下，呢喃：“是我让他没安全感了。”是她不对。
柳思凝没跟她说两句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云梧挂断视频电话，给时森尧拨过去，等待响应的几秒钟内，云梧起身又坐下，慌张的像在等待什么决定生死的大事。
良久，时森尧接起来，嗓音里充斥着疲倦，背景音有些吵，他必须要拔高声音才能让她听见：“有事儿？”
云梧咽了口唾沫，说：“没，就是想问问你今晚回来睡吗？”她有些委屈地抱怨：“我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见面了。我想你。”
那头沉默了下，旁边随即传来一道醉醺醺的声音，喊他继续喝酒。时森尧推开凑过来的人，起身去安静的走廊里说话：“回去，但要很晚，你先睡，不用等着我。”
云梧“唔”了一声，问：“你在应酬？”
时森尧也没什么可瞒着她的，实话实说：“施洪宇回来了，几个朋友在酒吧聚一聚，给他接风。”
施洪宇大学毕业之后专职做了作家，这些年写了不少畅销作品，去年年初突然宣布要停笔一阵子，书粉还以为他是身体出了问题或者其它的私人原因，其实他只是单纯想玩，整一年都在外面飘荡，过年的时候才被家里的长辈叫回来。
施洪宇到家才发现还不如不回，他妈整天想着法儿的给他介绍姑娘，他不去，他妈就开始闹。施洪宇没办法，只能配合，今天才得空和时森尧他们聚一聚。
他一时兴致上头，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哭喊世道不公，非让他一个单身主义者结婚，实在太没天理了……
云梧忍不住笑了下，纳闷：“他先前那个女朋友呢？分了吗？”
时森尧一愣，不知道她说的谁。
云梧提醒：“大学时候在酒吧认识的女生。”叫甜甜还是沫沫的，她也记不清了。
时森尧有点印象，说：“他们俩那是八百年前的旧情，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这到底是施洪宇的私生活，云梧不好多嘴，便没再问。
“时森尧。”
“嗯？”
她不放心地嘱咐：“你千万别喝多了，胃里容易不舒服。等会儿我给你叫个代驾，或者你把地址发我，我过去接你。”
时森尧不知怎的，特别喜欢听她唠叨，嘴角忍不住上扬，在胸口憋闷了好几天的燥渐渐消退。
他道：“不用这么麻烦，叫个代驾就行。”
云梧听他的，“好。”
挂断电话前，云梧又强调：“早点回来。”
时森尧笑：“知道。”
回了包间，一群人还在喝。
施洪宇仍旧保持趴在桌上的姿势，脸贴着冰凉的桌面降温，看见时森尧进来，他先是挥挥手，接着隐晦地笑：“时哥，你刚才出去和哪个妹妹打电话了？”
时森尧将手机往桌上一搁，拿新杯子倒酒，修长的手指托着高脚杯轻轻摇晃，众人的目光霎时被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住目光。
刚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他戴了戒指，彼时以为只是个装饰品，可这会儿仔细瞧，这款式倒像是对戒，但在座的确实没听说过他感情上有什么动静，霎时，一个个特八卦地看着他。
时森尧将暗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舌尖醇厚的酒香味儿蔓延。
“什么妹妹，”他挑眉，语气嚣张的不可一世，“那是我太太，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