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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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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新车买回家后,王元也因为活多基本上早出晚归,就连往年都是王元去买的稻种,今年这件事却落在肖芳肩上了。

    老大阿福今年升高中,住校功课倒是抓得很紧,加上孩子懂事,利用周六日还去兼职给人补课,因此,他回家的次数倒也少了很多。

    家里就只剩下马上小学毕业的阿瘦和小于旸,母子三人互相依靠。其实,见王元起早贪黑地干活如此辛苦,肖芳倒也不觉得自己在家扛下里里外外的活有多累。

    随着四月的悄然到来,一家人开始把毛衣换成了薄外套,天气逐渐变热,农村人一年中最忙的季节之一到了。

    向来不会买稻种子的肖芳一大早就跟村里有经验的王姓兄弟去了街上。

    想到这件事,她都一直诚惶诚恐,担心买错了或者买的种子差了,要么是发芽率不高,要么是收产时市场上收价较低。

    在得知王元要把买稻种这件事交给自己的时候,她有多次担心提问,为了这个王元倒是没有她那么苛刻,甚至说是刻薄,为减少她不必要的担心和自责,特意抽时间跟王姓兄弟打了招呼,说要跟他家买一样的。

    对此,王元还特意安慰过她,“这你怕啥,王姓兄弟人家种田大户,人家都不怕,咱们四块儿田怕啥?”

    其实说到买稻种这件事,王元并非很擅长,也有买了来年卖的时候品种不值钱的时候,往往这种情况下,肖芳并没有像他那般宽容,反而是以王元挨两顿骂才算结束,一次是稻种发芽不给力,一种是收割来的稻种市场价不值钱。

    虽然话如王元所说,但想着这稻种影响的是一家人的生计,她还是免不了各种担心。约好跟王姓兄弟去买稻种那天,肖芳趁小于旸还在睡着的时候,跑去村西头喊来了袁氏帮自己看一上午孩子。

    中午等阿瘦放学,只见房屋大塑料盆里装的是正用水泡着的水稻。妹妹于旸被奶奶带她家了,原以为妈妈中午去赶集了,他便兴奋地往屋里找了一番,除却地上新剪开的稻种袋子,并没有其他可能装吃的新塑料袋,当他原以为午饭会吃好一点,不料只有面条。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失望,毕竟妈妈上街从来都不会买吃的回来,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所有吃的都是零食,孩子们吃了都会不好好吃饭。她甚至独断地认为饭才是最实惠健康的吃的。

    以前大哥阿福不是没少反驳,甚至举例了一系列的水果说有营养价值,但这些跟妈妈来讲,根本就不被接受。不是因为水果不营养,而是妈妈觉得太贵,不值得买。

    反而总是以好好吃饭来搪塞和取代一切孩子们垂涎三尺的零食水果。

    阿瘦懂事些,他知道妈妈从来不会在花钱上大方,一毛钱都要花得有着落,所以他们兄弟两人基本上从不期待妈妈赶集,反而更期待懂他们的爸爸王元。

    中午面条煮好后,平时能吃两碗的肖芳,却只吃了一碗,还是急匆匆吃完。没等阿瘦吃完,肖芳又作出门计划。

    “阿瘦,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钥匙放窗户的破鞋里。”临走,她换了双干净的鞋,头也没抬。

    “妈,你要去哪啊?”阿瘦嘴巴里含着面条不解地问。

    “我去你三大伯家,去看看稻种怎么泡。你吃完饭,把锅里剩的用盆盛着,狗和猫喂点昨天的剩干饭。锅里添瓢水,把碗放里面泡着,我回来洗。”

    从妈妈的言语表达中,阿瘦能明白泡稻种这件事的重要性。课本里读到的“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也是农村人种庄稼的关键时间节点。

    阿瘦早已习惯了妈妈的忙碌,特别是农忙时节。以前还有爸爸跟她一起,如今爸爸忙碌于在外拉货,家里、田里倒只有她一人负担。

    今年秋天就要上五年级的阿瘦不是不懂妈妈的忙碌和辛苦,按照妈妈的吩咐,他不仅喂了门口拴着的狼狗以及总喜欢在门口院子阳台上晒太阳的懒猫,还把碗给刷了。

    要说做家务,肖芳向来没有刻意强迫和要求两个儿子去做,哪怕农忙时节再忙,累了一天,晚上回来夫妻俩还要自己做饭吃,吃完肖芳还能够毫无怨言地收拾桌子和清洗锅碗瓢盆。

    每每这个时候,肖芳生闷气的对象不是家里不干活的两个孩子,也不是跟她一起田埂上忙碌的王元,而是出现在妯娌家里忙前忙后的婆婆袁氏。

    农忙时节人总是恨自己才一个身子,一双手,分身乏术,多一个人搭把手,没有婆婆帮忙,小儿子阿瘦倒是一直懂事,总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让她很是欣慰。

    阿瘦见妈妈肖芳是女子不比男子差,从小就是家里干活主力军的肖芳没有半分犹豫和拒绝,反而越挫越勇,似乎对妈妈而言干活是种享受。

    阿瘦不止一次见过妈妈劳累的样子,明明干完一天活回到家里嘴上喊着累死了之类的话,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去田里继续了,仿佛睡一觉就能获取力量,后来逐渐长大他才明白,那是因为生活。

    每个人都在为生活拼命,他的妈妈,一个普通农村妇女亦是如此。

    肖芳的能干,留在村里人和儿子阿瘦的认知里,但在王元那里,不算什么。

    等阿瘦下午放学回来,正在埋头写作业的时候才看见妈妈肖芳用尿素袋子背了一袋子满得冒出头的青草,手里拿着镰刀,脚上是哥哥穿破了洞的白色帆布鞋现已皱巴巴地显了灰色,仔细看上面还带些青草的绿色。

    很明显妈妈换了鞋子。

    “妈,你咋换了鞋啊?”

    就这件事放他们兄弟俩身上,肖芳是绝不允许一天换几双鞋穿,毕竟兄弟们的鞋都不多,换得多了洗也费功夫,在妈妈肖芳的监视下,所以兄弟俩从没有一天换两双鞋的机会。

    如今见妈妈换了鞋,阿瘦不解。

    “你三大伯家里人爱干净,我就这一双鞋前几天刷的,其他鞋都是捡你哥的,没来得及刷,都很脏。去人家家里,要注意卫生。”

    阿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肖芳安排活儿了,“去水池把我这双鞋刷下。有块田草很茂盛,就是田里还有水,鞋才搞这么多泥巴。”

    “妈你割那么多草干什么?”阿瘦追问。

    “温稻。”肖芳换了双大脚趾处破了口的旧鞋,又麻利地起身拾起大门后的铁锹往菜园儿忙活了。

    “把我鞋刷下。”,妈妈肖芳临走丢下这么一句话,至于阿瘦懂还是不懂她并不在意。

    阿瘦没记清稻种是泡了几天,那天自己很早就被妈妈肖芳喊醒,让他在家陪妹妹玩,因为下了蒙蒙细雨,天色也有些微凉。

    爸爸挑着筐就出去了,一头是种子,一头是薄膜。妈妈肩上扛着铁锹,各类竹竿,他们说去育小苗。

    阿瘦记得那天,父母在天还没黑时出门,中午回来吃了顿饭,晚上快天黑的时候他们才收工回家,

    “累死我了,你明天还要去拉货吗?”躺下睡觉前,肖芳叹了口气,嘴里喊着太累了。

    “别提了,我也累好了。你看看那秧苗水都是我放的,那地也是我挖的。”王元像小孩一样,不甘示弱地炫耀着自己的努力。

    其实不是为了所谓的攀比,而是为了减少被骂的机会。他很清楚,在肖芳面前找话语权的根本条件是不被肖芳抓到偷懒的证据。

    就像肖芳说自己很累,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人回到家之后想找个人倾诉,仅此而已,但在王元看来,这似乎是在对他“问责。”

    见肖芳没接他话,王元思忖着明天的活计,“明天我就去干不了了,人家前天不是找上门了吗?”王元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脸上倒是有些许的庆幸。

    “明个儿田里要放水,我还要把田里不平的坑坑洼洼搞好。”肖芳叹了口气,明天王元出去干活,田里的活就都她来干了。

    “差不多轮到下午水就放过来了。你到时候就跟着村头老六和老费他们两家,往年你也知道都是先放了他们田,最后才是咱们田。”

    王元叮嘱给建议,“田里坑坑洼洼,到时候用牛犁下就可以了。”在王元认为,肖芳就是在给自己多找活。

    “放屁!哪年田里坑坑洼洼不是我给弄平整的,不弄平整有的秧怄死旱死,本来田就不大,靠啥子吃?”肖芳不屑,自觉王元就是懒。

    不说远的,就说隔壁夏明那两口子,人家夏明干活利利索索,不像王元能懒着就懒着。

    至于王元所说,她也就从不觉得是个男人该说的。眼下,比起放水,她更担心的是孩子没人看。加上农忙时节,万一有黑衣人,也跑不了。

    每次想到这儿她都气愤又无奈,她不是没有好好请袁氏帮忙照看,直接被一句话怼到哑口无言,“里圈孩子我都照看不过来,我还照看外圈?”

    是的,小于旸毕竟跟袁氏没任何血缘关系,更别提什么义务了。肖芳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实在气不过,最后只得跟她大吵了一架。

    以前的种种不满也都如数倾出,从对袁氏没照顾到自家两个孩子开始,到现在房子的建成,她都没有帮上忙。

    数落间她没忍住自己哭了起来,一边是恨袁氏的无心,一边委屈为什么别人家男人关键时刻能给女人担着,到她这了,男人不给力,别人可以依着的婆婆都靠不住。

    听见大嫂肖芳在跟婆婆吵,小儿子的老婆杨霞也不敢出面,只能任凭大嫂吵闹,也无暇顾及到被骂的婆婆。

    左右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站婆婆,会被大嫂树敌,站大嫂,会被指不孝顺,里外不是人,索性不接话,不劝架,闷在屋里带着孩子不出来。

    一阵吵骂之后,肖芳情绪才算稳定下来。虽然知道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但该出的气儿还是要出,反而吵也吵了,骂也骂了,肖芳倒是心情舒畅许多。

    清醒之后突然想到,家里小于旸还在家,阿瘦下午还上学。眼下老太太指望不了,肖芳只能咬咬牙,准备回去用被单把孩子背在身上出去干活。

    在她还没到家时,被婆婆拦住,“江山那边打电话说,今天下午有西服人。”

    听到这个消息,肖芳很是头大,等会还要顾及庄稼田,还要顾及小孩,她真的分身乏术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咬咬牙,准备带娃去田里。

    一堆事儿过来。让肖芳措手不及,总是会憋屈地落泪。一人像失了魂似的飘到了家门口。她赶紧擦擦眼泪,装无事人一样。

    看见在跟小于旸谈的阿瘦,肖芳命令阿瘦赶紧收拾东西去学校,眼下已经迟到了,但迟到比不到好。

    “听江婆婆说今天有西服人来,你赶紧去上学,我要带你妹妹出去了。你走的时候门锁上。”

    “妈,我今天请假吧,不去了。你不是要抽水吗?妹妹也没人照顾。”阿瘦怯懦小声地讲明了自己的看法和选择。

    见阿瘦一脸认真,肖芳倒变得小心翼翼,“一天不去没事吗?”她虽没去过学堂,但两个孩子上学都是她负责接送,自然也知道学生就是要周一至周五要连续到堂。

    “没事,我回头补一下功课就可以了。明天就周六日了。”阿瘦一副信心满满,比起肖芳以往的专裁独断,这次却被一个孩子的话信服。

    “走吧,我们去玩捉迷藏。”阿瘦把小于旸背在背上,正要出门,肖芳从后面小跑过来,用旧袋子装了几把豆花。

    “饿了吃点,明儿让你爸再去炸点。别跑太远了,注意安全。”以前还是大儿子带上小儿子去做这件事,眼下虽然小儿子也得跟她一样高了,但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两个孩子,便多叮嘱了句。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农活,她也定不会让孩子不去上学来家里帮活。

    阿瘦轻车熟路地带着小于旸到处躲藏。藏在正下水的水渠旁,以及三轮车过后一片回声的涵洞里,一路走一路藏,也找过能塞得下人的隐蔽空间歇息过。

    阿瘦恰逢时宜的请假,帮了妈妈肖芳的大忙。她不用担心小孩没人看,不担心被西服人,反而可以跟村里下午要放水的几家男人,爬上爬下,放水守田。

    “好久没干活了,刚才挖两个田角,手都直接磨出个泡。”,肖芳笑笑跟一群大老爷们一起干活。

    跟肖芳一起干活的大老爷们都对肖芳的能干赞不绝口,至此肖芳的名声也被同村人表扬模仿,但却从来没被超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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