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赔钱
听雨阁。
自从彭瑶跟杜岩豫的婚事定下后,听雨阁的丫鬟,基本上换了一批,原来伺候的,除了大丫鬟海棠,和廖妈妈的女儿吉祥,几乎都被发配到了庄子上。
新来的人受过敲打,在听雨阁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出现在彭瑶跟前。
故而,听雨阁显得异常的寂静。
彭瑶前脚刚踏入院内,阿影后脚便赶上,打破了这份寂静。
“三姑娘,我家姑娘说了,好好一桌子饭菜,因为您二位,饭菜都毁了。您二位得赔我们家姑娘二两八百钱。”
经过这么多事,阿影已经渐渐的不再随着讨好彭瑶和其他彭家人了,只忠于彭淑,彭淑要她做什么,她自然就做什么,气势上也不丢主子的脸。
“你个贱婢,胡说什么?”彭瑶一肚子气还没消,闻言顿时大怒,扬手便要打人。
“妹妹!”
彭妍月想起此前商定的计划,下意识便拦住了彭瑶,“妹妹息怒,都是姐姐不好,这二两八百钱,我出。”
她说着怕彭瑶不同意,紧忙就示意身边的丫头递给阿影几两碎银。
阿影瞄了眼碎银没接,很公事公办道:“我家姑娘说了,那一桌菜成本八百钱,人工费二两,我只要二两八百钱,多的不要。”
彭妍月:“……”
“贱人!”彭瑶大怒,转身便要冲回沉香院。
“妹妹!”
彭妍月吓得立刻又拉住她,然后拼命给丫鬟使眼色。
那丫鬟也是聪明人,立刻拉着阿影道:“好妹妹,我这里没有铜钱,你与我去取。”
“行,那奴婢告退。”阿影点点头,敷衍地施了一礼,便跟那丫鬟走了。
待两人走远后,彭瑶奋力甩开彭妍月,“你干什么!今天你什么意思?是想我在彭淑那贱人面前出丑吗?”
“妹妹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让你出丑?只是你也说了,只要你勾勾手,彭淑就像一条狗一样过来了……故而姐姐才会出这样的主意,不过都怪我,下回一定不让你受委屈了。”
彭妍月满脸委屈,却又一副我大人大量有担当的姿态。
作为茶中高手,彭瑶都震惊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
还没消的气,瞬间飙升,更气了。
“姐姐是说,我被彭淑那贱人羞辱,都是我自找的?你没责任?”
“不不不。”彭妍月立马满脸自责地摇摇头,“妹妹误会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对她了解不够深,不知她是这般反应。妹妹,既然敬酒她不吃,那我们就只想想别的办法,逼她就范了。”
“什么办法?”
彭妍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彭瑶立刻便不揪着不放了。说起来,她也只是缺个台阶罢了。
而她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台阶。
只是,她口头虽这般问,心里却是对彭妍月生出了不少怨气,想着等处理了彭淑,再跟你算总账!
“我想……”
彭妍月神秘兮兮地附到彭瑶耳边,嘀咕了起来。
沉香院,巧微新做了碗酸汤面,刚端上来,阿影便捧着二两八百钱回来了。
“姑娘。”
她将银钱交给彭淑,“这铜钱是月姑娘给的,三姑娘还想打奴婢呢。”
“二两给巧微,剩下的你给大家分了,当我请你们喝茶了。”
彭淑坐下来,慢悠悠吃面,然后慢悠悠地说。
自从摆烂后,她发现慢悠悠的生活节奏,真是太舒服了!
一碗面吃饭,她慢悠悠走向贵妃榻,却发现……
“我贵妃榻呢?”
不敢贵妃榻没了,就连软塌上的垫子,和床上的垫子被子都没了!
“姑娘。”
尤妈妈满脸凝重走过来,“奴婢见天气好,便将东西收拾出来,拿去暴晒了。”
彭淑伸头望望天,天穹灰沉沉的,并不是适合晒被子的艳阳天。
“天气……好吗?”
“姑娘还年轻,不知这屋里的用具,要时常暴晒,或者烘烤,不然会滋长跳蚤和虫子。姑娘就忍忍,待奴婢处理好了,您再来休息。”
尤妈妈说得一本正经,她分明是看彭淑每天都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担心她变成一个大胖子,又劝不听,才出此下策的。
“是这样吗?”
彭淑怀疑。
“自然是,姑娘,您要不去书房坐坐?那边奴婢还没收拾到。”尤妈妈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彭淑:“……”
得,又让自己上进。
不过……
上进是不可能上进的。
但是,可以找点兴趣爱好做。
这人活一世,总得喜欢什么,才能活得下去,不然没意思得紧。
慢悠悠的,彭淑打开了许久未进的小书房。
小书房一切依旧,处处留存着她努力的痕迹。
以前她字写得不好,又没有好先生教,就只能自己省吃俭用买字帖临摹。
没有任何技巧地苦练了多年,才练出了一手好字,甚至还学会了别的技能。
那些诗词歌赋,亦是没人教,她就偷偷学。时至今日,她还记得第一世为了读书,偷偷换上丫鬟的衣裳,去家塾外偷听先生讲课。
彭家是有家塾的,对所有彭家的子女开放,唯独不对她开放。
后来,她假装无意中表露了‘天赋’,太夫人觉得她是可造之材,将来可以拿去联姻,便让她一起去家塾学了几年。
“姑娘,这些……都落尘了。”
阿影站在一堆宣纸旁,宣纸上写着的是写废的诗。
以前参加诗会,彭淑都要出一首诗,比之大诗人是肯定不够的,但跟京都这些闺秀们比,那绰绰有余。
而就是这些绰绰有余的诗,也是她润了不下百遍,才有的成果。
一行行,一字字,皆是她的汗水。
“都烧了吧。”
她随意道。
以前留着这些,觉得有纪念意义,现在再看,毫无意义。
阿影愣住,想劝劝,彭淑却已经坐在桌前,提笔写了份单子。
“染微,把单子上的东西,都买回来。”
“是。”
染微不会问那么多,只是沉默寡言,接过单子,就走不寻常的路出去了。
待她回来时,也不过只过了两刻钟,速度之快,堪比外卖。
东西从包裹里拿出来,彭淑便开始制作颜料。阿影蹲在旁边,想帮忙,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帮起。
“姑娘,您要做什么?奴婢怎么帮您?”
“帮我将这块青金石敲碎研磨成粉。”
彭淑一面说,一面制作过滤漏斗。这个时代没什么条件,便只能自己制作了。好在她觉醒了二十二世纪的记忆,而二十二世纪的她,学过几年油画。
她很好奇这种画法,便想亲自试试。
反正,也不能躺了,闲着也是闲着。
“画画要用油?”阿影更不懂了,她盯着桌上的亚麻仁油,盯了好久了。
彭淑没说话,她也还在整理二十二世纪的记忆。
“姑娘,姑娘。”
雪薇急匆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姑娘,岳妈妈出门了!”
“让你小姐妹注意着,顺便,该置办年货了,给你小姐妹置办一份。”彭淑无比专注,很快把青色颜料制作出来了,只等颜料干透能用。下一步是紫色。
又过了六七天,彭淑把颜料和画笔都制作好了,寻了块平滑的木板,开始画。
沉香院里有棵杏树,如今已是光秃秃的了。不知哪来一只小松鼠,别看它只有巴掌大,爬树却是把好手。
这只小松鼠常来,沉香院的人也不撵它,边上又都是废弃的院子,它便变得胆子很大,根本不怕人。
彭淑趁它爬到树上趴着时,立刻架起画架开始画。
阿影在旁边看着,每一笔都没有错过,可看着看着,木板上的景色便变了。
从乱七八糟的一堆颜色,变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
并且,越来越生动,甚至风的方向都能看到。
“姑娘,到底是从哪一笔开始不同的?”她实在是佩服,姑娘的水墨画就画得很有意境,没想到油画更生动,简直跟真的一样。
“姑娘。”
一幅画画完,雪薇着又急忙慌进来,“姑娘,我姐妹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