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日
路寻时来得很快，可能看到许见录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头发草草擦过，还有几根头发呆立着，发尾凝成的小水珠滴在他的t恤领口，白色的t恤被濡湿，隐隐透着锁骨线条。
他出门匆忙，随便套了件白色t恤和一条灰色运动裤，简单干净，路寻时的眼神先是在许见录身上搜罗了一圈，确保她没有受伤后才开口说：“走吧。”
许见录只在微信上和他简单描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路寻时没有打听多余的事情，也没有问她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只说了一句走吧，这可能就是许见录为什么会第一个想到路寻时的原因。
四人汇合之后，往左边那条街赶，纪新语和苏晴在前面走，许见录落后两步，靠近后面的路寻时，男生身上清冽的洗发水味都往许见录鼻子里钻，她问了句：“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出来？”
傍晚还是有点风，头发不吹干，明天早上估计会头疼，路寻时说：“怕你受伤。”
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这种亲耳听见路寻时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这种时时刻刻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忍不住让人心里咕噜咕噜冒起了泡。
许见录也不清楚两人现在算是一个什么关系，表过白了，但是似乎又还没有确定关系，两人之间总是还缺点什么，许见录还在盘算着缺的到底是什么，前面巷子里就传出来个声音打断了她。
“没了？”
紧跟着传出的是一个女声：“只有这么多了，你别再来找我了，我没钱。”
是余茜的声音！许见录和路寻时对视一眼，两人加快步子跟上前面的人。
对面的人明显不信：“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吧？想糊弄你老子？她前几天来看你了吧，肯定给你塞钱了吧。”
“我手里的钱都已经给你了，我身上真的没钱了。”两人起了冲突，巷子里传来肢体碰撞的声音，许见录她们加快脚步。
余茜的包被一个男人撺在手里，男人正在往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余茜在和他抢包，男人一时不耐，伸手就甩了她一巴掌，抬起手还要再推搡她一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炸开在所有人耳边，男人使的力很大，余茜本就被打了一巴掌，已经有些不稳，许见录急了，冲过去伸手准备推开男人，男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还没看清人，下意识就准备把手里拿着的包抡过去，男人喝了酒，手上力气没控制，许见录也没防备，险些被甩过来的包砸到脸，她往后踉跄一步，身后有人过来接住了他。
路寻时发尾的水珠砸在许见录脖子上，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激得她后背一凉，也让她冷静下来，路寻时单手虚搂着她，却是实打实的保护姿态。
男人醉醺醺地剜了她们一眼：“干什么？你们谁啊？”
男人脚步也有些踉跄，站姿有些奇怪，戴着顶鸭舌帽，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左右，他拿着包指向路寻时和许见录：“你们谁啊？别多管闲事啊。”
许见录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下，男人拿着包指着他们的那只手被人一折，紧跟着一拧，然后没等路寻时踹他，男人自己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脚步趔趄一下
后面的纪新语和苏晴也反应过来，手上都握着根旁边捡的木条冲进来，拿着木条指着男人，嘴里还在嚷嚷：“别动，你别动啊，你动我就拿这个抽你了。”
男人应该是被激怒了，伸拳朝他们抡过来，路寻时揽着许见录往旁边躲了一下，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一扯，往地下一按，紧跟着一踹，路寻时的脚就已经踩在男人背上了。
男人被他踹到在地，这下，不仅男人被踹得一懵，旁边的许见录也都愣了愣，路寻时竟然会打架，动作这么干脆利落，可能还没少打过。
许见录和旁边的余茜对视一眼，她掏出手机，刚准备报警。
余茜在一旁看到她的动作，出声制止她：“别报警。”
四人都看向她，许久，她才解释道：“他是我爸。”
许见录心里一惊，抿了抿唇，然后把手机放回去了，路寻时踩在男人背上的脚也挪开了，余茜朝他们走过来，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也没扶他，捡起地上的包就往外走。
四人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果断撒腿跟上余茜开始往外走。
纪新语先开了口：“--小鱼。”
“我不想聊他。”很少见余茜这么严肃的样子，平常她们四个人余茜总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四个人就没有冷场的时候，眼下没人敢说话。
快到学校门口时，旁边的公园都是热热闹闹的，很多小孩穿着溜冰鞋穿梭来穿梭去，旁边的草坪上还有人在躺着看日落，有一些小孩把鞋子袜子脱了，坐在草坪上在踩水。
许见录靠近余茜，抱住她的胳膊说：“小鱼，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日出吗？看日落也一样的。”她晃了晃余茜的胳膊：“走走走。”
说完，她就尝试着把余茜往旁边的草坪上拉，身后的人很顺从，也没挣扎，许见录想让她开心开心，其实逗余茜开心很简单，找点别的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别让她憋着，她自己排解出来就好了。
许见录学着旁边的人，坐在草坪上，把余茜也拉着坐下来，身后的路寻时她们都跟过来，纪新语和苏晴都坐了下来，只有路寻时还站着，许见录朝路寻时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来，路寻时皱了皱眉，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坐下来，只是突然转头走了。
许见录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路寻时，男生大步朝对面走去，许见录敛了下眸子，旁边的余茜瞅她一眼，看着远处的太阳说：“他有洁癖。”
许见录转回头，顺着余茜的目光也看向太阳：“路校草的后援团团长果然名不虚传，这你都知道。”
两人和往常一样聊天，仿佛刚才巷子里的小插曲不存在一般，许见录明白余茜这是在转移她们的注意力，让她们也忘了刚才巷子里的事情，忘了这件事，后面她们也就不会再问了，余茜不想告诉她们这件事，所以许见录也配合着她。
太阳浅浅勾了个边在湖面上，五六点的太阳就像个橘色的大灯，没多少温度，就起个照明作用。
许见录不知道是被眼前的落日震撼，还是风吹的，她的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又过了一会儿，许见录旁边的位置坐下了一个人，是刚才走了的路寻时，他坐下来，两人靠得很近，后面的草坪上还有人开着音响在唱歌。
是一首很甜的歌。
像我的喜欢被你看穿，摊位上一朵艳阳
我悄悄落你身旁，你慌乱的模样，我微笑安静欣赏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
“去他妈的！”耳边突然炸开了另一种声音，许见录转头看过去，是余茜。
旁边已经有人看过来了，余茜脸上似乎意犹未尽，她还想再喊，许见录伸手捂住她的嘴，纪新语在旁边突然也跟了一句：“去他妈的。”
然后是苏晴
轻快的气氛是可以传染的，许见录放下捂着余茜嘴巴的手，她拢起双手，放在嘴边：“去-他-妈-的。”声音洪亮，气势很足，可惜嗓子喊劈叉了。
许见录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喊麦了，太爽了，所有的不开心好像都随着声音一起溜出去了，留下的只有通畅。
四个脑袋都一起转头看着路寻时，路寻时和许见录对视一眼，低眼轻笑了一声。
许见录清了清嗓子，说：“别笑别笑，到你了。”
路寻时把身后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许见录下意识接过了水：“你哪来的水？”
喝了一口，才意识到刚才路寻时应该是去买水了，原来不是走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走，路寻时把水放在后面，每个人伸手就能拿到。
路寻时学着许见录刚才的样子，拢起双手，放在嘴边，眉稍处都染上了笑意：“去他妈的--”
男生声音低哑，压着声音说话时，就像流连在水面上的风一样，荡开一圈又一圈波纹。
太阳一点点往水下跑，夕阳在天边挥洒出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湖底倒映着的是五个热烈而自由的人影。
人在看到美好的景象时，总会抱有一种憧憬和期待，这给人一种错觉，好像许愿什么都会实现的错觉。
纪新语捧起双手，真的就开始对着落日许愿：“真好啊，好想变成富太啊保佑我暴富吧。”
余茜晃荡着双腿说：“保佑我出国。”
许见录闭上眼睛说：“我好想成为一个国际知名服装设计师啊，站在最高点，所有人都能看见的那种。”
许见录说这话时，太过认真，旁边的人都愣了愣，都转头看向她，大家都是随口一说，当个玩笑话，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许见录很认真，她在很认真地许愿。
左边传来一句：“你会的。”
路寻时看向许见录，他的眼神坚定，我相信你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