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柠檬蛋糕
艾玛拿起笔，蹲在桌前，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字，最后在落脚处签上自己的名字后，将纸笔交给了詹姆。
“这是什么？”
“合同，嗯，契约，可以这么说吧。”艾玛指着那篇契约，对他说:“我是你的情妇，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情妇，毕竟你对我没什么兴趣，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你得听从斯特兰戈的命令，而我想拿钱，这个时候就需要契约规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詹姆握着笔，几乎没怎么看行文就签下了字。
“你不看看吗？”
“没必要看。”詹姆盖上钢笔，放到桌上，将契约还给了艾玛。
艾玛意外地望着他，“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啊。”
“并不是我好说话，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在这段关系中，你是绝对弱势的一方。”詹姆靠在了墙壁上，“我想做的事情，就算你告到法庭上去，也阻止不了我。”
艾玛哼了一声，“契约这种东西，本来是保护弱势者的，至少我还能保有告你的权利。”
“对了，有一件事是你作为我的情妇必须履行的义务，我得告诉你。”
“什么？”
“我想什么吻你就什么时候吻你。”
“……”艾玛无语地望着他，“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主动吻我吗？”
艾玛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她和他接了三次吻，的确两次都是她主动，她轻咳一声，“虽然你对我的确很有性吸引力——”
“性吸引力？”詹姆眉头一皱，当即打断她，“不行，只是接吻，其他的我不会同意。”
艾玛抽抽嘴角，“怎么你还挺保守的？”
“当然，你只是下民，还是个肮脏的圣女，我不可能和你发生关系。”詹姆义正言辞地表示。
“你倒是真不在乎我的感受……”
艾玛白了他一眼，“当然啦，我只是个妓，不配和你发生关系，那你为什么要吻我？就不怕我吞过好多人的口水吗？”
“我承认我想到这里，就浑身不自在。”詹姆说，“所以以后你只准和我一个人接吻，我吻你只是因为想要安静，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安静？”
“在我脑海里，一直很吵，但只要和你接吻，世界就会变得安静。”
“你是说我是你的镇定剂吗？”艾玛舔了舔下唇，她的动作被詹姆看在眼里，他摇头，“我不觉得你让我镇定，但只要安静下来就好……”
艾玛撑着下巴，“不管你怎么说，想吻我就吻我也太过分了，这样吧，每周最多三次怎么样？”
“太少了。”
“四次，最多四次。”艾玛揉着太阳穴，“真不敢相信我在和你这家伙讨论这种事情……”
“六次。”
“你认真的吗！？”
“不然就免谈了。”詹姆转过身，低下头，捏着艾玛的下巴尖，“你要记住，我原本可以不用在乎你的感受。”
“你在玩火，詹姆爵士。”艾玛眯起眼眸，“你真的不怕这么亲密的接触会让你爱上我吗？”
“试试看。”詹姆挑了挑眉毛，“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他在嘲笑她魅力不足吗？艾玛悻悻地躲开他的手，问起了正事，“话说，你怎么还不去跟斯特兰戈汇报邪神之力的事情？”
“……我还没想好。”詹姆打开手，看着手心那颗骨碌骨碌转着的银白眸子。
“你怕他会怪你没把邪神之力装回项链里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詹姆握紧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这么生活下去了。”
艾玛睁大眼，“你是说你在考虑离开斯特兰戈了吗？”
“大概吧。”
“那很好啊，你本来就没必要替他做事。”艾玛握住他的手，突然手心一疼，“这眼睛怎么还会咬人？”
她摊开手，给詹姆看自己手心的两排红印，詹姆以拳掩嘴，偷偷地勾起了唇角。
“不会是你故意让他咬我的吧？”艾玛甩了甩手。
“我没那么无聊。”詹姆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走了，你少抽点烟，我不希望回来的时候一屋子烟味。”
“什么？你还要回来吗？”
“当然，这是我们共同的房间。”
“挤一间房……有钱人也小气。”
艾玛看着少年转过身，突然拉住他的手，从后背抱住他，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等你好消息。”
詹姆回过眼眸，对上女孩亮晶晶的墨色瞳子，缓缓松开她的手，转开门，走出了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平日里在过道内吵吵闹闹的行人，都显得不那么讨厌了。
他来到了餐车，点了杯咖啡，坐在铺着蕾丝碎花桌布的餐桌前。
白色窗帘外，是隐约可见的月光下的海洋，潮汐涨落，月亮就孤独地漂浮在海平线上，慢慢地融化进深黑的海水中，余光沉入海底，消匿无踪。
“怎么只喝黑咖啡？”
桌边出现了那道灰色的高大身影，詹姆转过头，服务员走上前问:“您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拿铁，多拿点方糖和牛奶。”斯特兰戈背着手，眺望车窗外。
詹姆愣了愣，斯特兰戈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很快，服务员端上了咖啡，斯特兰戈一边加着方糖一边加着牛奶，一直加到糖见底，詹姆眉头蹙起。
“多加点糖吧，多吃点，等六十岁就可以心脏病发去世了。”斯特兰戈悠悠地说着，搅拌过后，拿起咖啡缓缓地喝了口，“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不喜欢吃甜的。”
“你口味这么淡和我还真不像。”斯特兰戈笑了笑。
詹姆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窗外海浪声渐近，一座宏伟的钢铁大桥出现在视线之内。
“对了，关于邪神之力的事情……那东西寄生在我身上了。”詹姆抬起手上的眼睛，对斯特兰戈说道。
斯特兰戈盯着那只怪异的银色眸子，眉头紧锁，“看来回去得找特鲁特教授详细问问这件事了。”
“我感觉还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除了手上多了一只眼睛。”
“不不，被这种东西寄生总归不是好事情。”斯特兰戈搅拌着热腾腾的咖啡。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剜掉这只眼睛，或许就能取出邪神之力了——”
“算了，别说这个了。”斯特兰戈打断了他的话，“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詹姆抬起双眸，只见服务员端上一块蛋糕，放在了桌上，裹着厚厚芝士的蛋糕瞧起来美味诱人，斯特兰戈将蛋糕推到了他的面前，“柠檬蛋糕，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
“是九年前了，那时候我好几天没吃饭……”
“是的。”斯特兰戈似乎也想起了往事，“谁能相信那时候的你和现在是一个人，那时候你瘦巴巴的像棵小草，任谁都能踩两脚，而现在的你，可是我最信任的部下。”
詹姆望着柠檬蛋糕，“不论怎样，我很感谢那时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了你，孩子，是我们互相救了彼此，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斯特兰戈切开蛋糕，将小勺递给他，“吃吧。”
“你……为什么突然给我买蛋糕？”
詹姆感到不解，斯特兰戈已经很久没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过话了，更别说送他礼物和奖赏。
“有时候你真的该享受享受生活。”斯特兰戈叹了口气，“你看你，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哦……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
詹姆拿起小勺，舀了口蛋糕放入口中，芝士奶油融化在舌尖，过分甜腻了，“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但说无妨。”
“我想休息了。”
斯特兰戈眸中流露出讶异，但片刻便冷静下来，“发生什么了？”
“最近，我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你知道的，再加上吃那个药，我很容易产生幻觉，情绪也不稳定，我感到很累，需要休息……”
詹姆很吃力地说着这段话，他知道斯特兰戈也许不会同意。
“我明白。”斯特兰戈却很快地回答，“你最近处理了太多事，身心疲惫，人总要休息的。”
詹姆惊讶于斯特兰戈的善解人意。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会给你放个长假的，一个月，两个月？不如就今年吧，今年你都可以不用帮我办事了，等回去让特鲁特教授诊断一下邪神之力对你会不会有影响，然后你就可以好好养养身体了。”
斯特兰戈的语气很平和，仿佛真的在关心他的身心状况。
可詹姆并不是想要休息一段时间，他要的是永远地远离这种生活。
斯特兰戈叹了口气，“詹姆，还记得吗？我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了。”
詹姆握紧手中的小勺，张开的唇却因为斯特兰戈这句话而僵住了，他噤了声，默默地点头。
斯特兰戈见此露出欣喜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等你整装归来的。”
列车开上宏月之桥，斯特兰戈眺望窗外，手持咖啡杯对他笑着说:“马上就可以回到布伦佩，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
“大人。”海伦太太突然出现在餐桌边提醒斯特兰戈。
斯特兰戈拿起餐巾擦了擦手，“那我就先走了，今天的酒水和甜点我都让柜台那边记在账上了，詹姆，尽情享用吧。”
他很快离开了，他走后，餐车内只剩詹姆一个人，他看向桥底的海浪，若有所思地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吃柠檬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