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宫殿吟唱
“你们，为什么帮斯特兰戈？”
辛恩低下头，手上依然在不停地划着打火石，眼神却有些失落，他没有说话。
“斯特兰戈说你们做了交易，他给你们什么？钱吗？”
“不。”辛恩猛地抬起头，“害怕。”
“嗯？”
辛恩双手忽然颤抖起来，“他的异灵师，会杀光所有人，我们害怕……”
“他威胁你们是吗？如果不帮他他就会杀光你们所有人？”艾玛心中一寒，“不可能吧，毕竟这样大规模的屠杀，即便是斯特兰戈，他也没这么大的权力吧。”
斯特兰戈或许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但仔细想想他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辛恩颤抖着说:“异灵师，黑暗的化身，我们害怕……”
“詹姆，他，他也只是听斯特兰戈的命令行事。”艾玛看到辛恩还在划着打火石，突然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她从披肩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本来想抽烟用的，直接用这个点吧。”
打火机轻易地点燃了那堆枯草和茧壳，辛恩露出惊奇的表情，火势渐渐大起来，艾玛便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门的另一边躲了起来。
随着火光扑朔，门内的大月蛾发出混乱的扑腾声，一团团飞向门外那团火焰，前仆后继，不一会儿那火焰上便围着密密麻麻的大蛾子，空气中四处飘满烧焦味。
艾玛与辛恩小心翼翼地爬入门内，一进门，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门外的平地与台阶开始疯狂坍塌，火光与扑火的月蛾共同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艾玛回头看了眼那黑黢黢的深渊，与辛恩对视一眼，两人便一路往墓穴更深处走去。
前方开始闪烁着光亮，艾玛一喜，那恐怕是詹姆他们了，天国之路与地狱之路实际上是汇聚于一处的。
谁知艾玛刚迈出步子，一只手便拉住了她，她转头看到辛恩，他手指颤抖，沉默不语。
“怎么了？”
“跑吧，你。”
“什么？”
“离开这里，洞，跑出去。”辛恩拽着她的手一直往后，来到了一个只有半米高的墓洞前。
艾玛感到惊讶，“这个洞可以出去？”
“比待在这里好。”
“辛恩，你怎么了？待在这里会怎么样吗？”
“所有人都会死。”辛恩眼里布满焦急的忧虑。
艾玛环顾四周，她也的确不想和斯特兰戈等人待在一起，如果这是个逃跑的机会，倒是可以试试，“你跟我一起离开。”
“不行，我，我们，都是祭品。”辛恩摇了摇头，他松开艾玛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祭品？艾玛心中一颤，她咬了咬嘴唇，“你有什么瞒着我，对吗？”
辛恩没有回答，艾玛也不再多说，俯下身便爬入了洞中，刚爬入洞中，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黑白面具，顿时心脏一颤。
“想去哪儿？”洞中他撑着双肘，平静地望着她，仿佛已等待许久。
艾玛吸了口气，默默地从洞里爬出来，一转头，却发现詹姆竟又站在了她的身后，他这是什么？瞬间移动吗？他到底还有多少超能力？
艾玛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一块手巾递到她面前，“擦擦。”
艾玛接过手巾，沉默着擦拭膝盖，詹姆望向辛恩，目光幽深，“有什么话你最好现在就说出口，别试图激怒斯特兰戈，否则——”
“没有。”辛恩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好，墓室就在前面。”
詹姆往前走去，“跟上来。”
艾玛回头拉住辛恩的手，辛恩低着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当三人走到路的尽头时，便看到了斯特兰戈与那位部落首领的身影，在他们的前方，一扇石门随着三人的抵达缓缓拉开，幽绿色的光芒洒落灰色的地板。
“真是意外，你们竟然安然无恙地抵达了终点。”斯特兰戈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望着二人。
艾玛提着裙子，默不作声地看向那间偌大的墓室，斯特兰戈已经率先踏入墓室中，艾玛跟着詹姆也走入了墓室。
这里仿佛不是墓室，而是一座庞大华丽的宫殿，幽绿色的光芒充盈满室，入目是两排八根的高大石柱撑起宫殿，一条宽阔的道路延伸至宫殿最高处的高台上，那里卧着一尊雕刻精美的灰白色石棺。
走上道路，艾玛才发现这条道路的地板上雕刻着许许多多神秘的浮雕。
门口处地面的浮雕是人脸蛾身的月蛾簇拥着高大的战车飞向圆月，一路走向高台，可以看到浮雕上的图画在一直变化——
挥出渔网的渔夫、手持长矛的士兵、在石上刻字的祭司、耕种的农民、骏马上的富人，无忧无虑的吟游诗人……
最终抵达高台下时，只看到一个在子宫内蜷缩安眠的婴儿，艾玛一时看得入迷。
轰的一声过后，宫殿里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艾玛抬起头，便看到石棺上陡然漂浮出一条幽绿的灵魂。
那是一个身披长袍、长发无脸的男人，他静谧地漂浮在石棺上，身影曲折模糊，却诡异非常。
地震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幽灵身影吓了一跳，艾玛左右望了一眼，等待着斯特兰戈开口，果不其然，他看向她说:“小女孩，你先上去。”
fuck，她暗暗骂了句。
艾玛不慌不忙地抬脚走上台阶，她很清楚这里只有一处需要注意的危险，她要专心致志地躲开。
她一路往台阶上走去，台下的几人却各自神情莫测。
詹姆的目光在快速地移动，收集着墓室内的每一处信息；斯特兰戈抱着双臂，唇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而在部落首领的注视下，辛恩始终低着头，整个人面如死灰……
已经走了很远了，只剩最后一个台阶了。
艾玛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踩上最后一阶，与此同时身体迅速地趴下，唰的一声过后，两根燃烧绿火的石箭飞过头顶，艾玛感觉自己后背衣裳被冷汗浸透。
还活着，太好了，还活着，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高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至少，这些人中除了詹姆，没人能确保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机关袭击下幸存。
而这个毫无身手的小女孩的动作，简直像是提前预判到了石箭的位置一般。
艾玛安然无恙地走上了高台，只是双腿有些发软，她来到幽灵身下，没有犹豫，伸手便要推那石棺。
一道轻风吹过，艾玛转头看到詹姆出现在身旁，他站在艾玛对面，石棺的另一侧，“我来吧。”
目光微微一动，石棺便猛然翻开，悬浮着落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艾玛盯着石棺内栩栩如生的遗体，不由感叹:“好美。”
石棺内躺着的少年，身着月白色长袍，款式类似古希腊式的托加袍，他身段颀长，轮廓清美，一双精灵般的尖耳，眼角有一块小小的，泪滴般的银白月牙绘饰。漆黑长发上挂满银色发链与奇异的深蓝月牙石，仿佛夜幕上流转的星月与银河。
少年胸前安放着一条眼睛形状的项链，面容平和沉静，就好像他只是沉睡在此，从未死去。
这就是歇迪斯吗？长得完全不像传说中形容得那么狠毒暴戾。
底下的斯特兰戈也走上了台阶前往高台，艾玛抬头看向詹姆，他湛蓝的瞳孔内布满震惊，整个人僵硬地立着。
“怎么了？”艾玛问他。
他一挥手，棺材内的男人立马化为齑粉，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袍。
艾玛不解地盯着他，他为什么要毁了歇迪斯的尸身？
詹姆捡起石棺内的项链，转身朝走上来的斯特兰戈说:“找到这个了——”
项链从他手心落下，眼睛形状的吊坠内，有一个很明显的凹槽，斯特兰戈沉声说:“眼睛的眸子不见了。”
“应该是被进来的人取走了，奇怪的是，那些人为什么只拿走眸子？”
詹姆握紧项链。
斯特兰戈听此笑了，笑声却渐渐刺耳，最后演变为狰狞的狂笑，他转过身，目光冰冷地望向站在高台下那些部落人。
“难不成真这么巧？那些人碰巧知道邪神之力藏在歇迪斯之眼的眸子里？”
艾玛恍然大悟，歇迪斯之眼，关于这玩意儿原作中有提到过的。
部落老人曾对富商什米尔说过，歇迪斯之眼内蕴藏着无限的宝藏。
所以，什米尔来到墓室，带走了眼睛内的宝石，也顺道取走了邪神的力量。
现在仔细想想，那时的部落说不准已经与斯特兰戈有联系了，他们知道这个外来的入侵者将要到来取走他们畏惧的邪神力量，并将其用于自己的恐怖事业。
也就是说，这些部落人，是故意告知什米尔，故意让他拿走邪神之力的？
他们不怕死吗……
艾玛看着已是满腔怒火的斯特兰戈，往后退了退，他们不怕斯特兰戈杀光缪查部落的民众吗？
“瑞莱克崔斯。”高台下，部落首领再没有之前的恐惧和畏缩，他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徐徐走上高台。
“对！你最好向歇迪斯祈祷，我不会将你们的部落赶尽杀绝，很遗憾，这是做梦！”
斯特兰戈狞笑一声，对詹姆说:“走，回去。”
詹姆刚抬脚，脸色却沉了下来，他看向斯特兰戈，“外面有人在吟唱——”
“什么？”
听到詹姆的话，艾玛抬起头，仔细听，竟真的听到一阵阵诡异的吟唱声，沙哑的合唱混合着沉闷的鼓点，在一拍一拍地逐步扩大着音量，最后整个宫殿内都盘旋着祭祀般的吟唱声，震得人耳膜鼓疼。
詹姆捂住胸口，摇摇欲坠，艾玛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部落首领平静地走上高台，直起背脊，端正地站在斯特兰戈面前，眼中带着视死如归的漠然。
“该死！你们在做什么！？”斯特兰戈暴怒，一把揪住首领的衣服，“我警告你们，不要试图惹恼我！”
首领冷漠地望着斯特兰戈，幽幽吐出那句话:“我们都在歇迪斯的眼睛下行走。”
划的一声过后，热血溅了斯特兰戈一脸，部落首领的胸前出现一道血痕，他身上散发着幽绿的光芒，猛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首领倒下，跟在他身后的部落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匕首刺穿心脏，艾玛突然想起了辛恩口中的祭品，她伸出手喊道:“不要！”
部落少年还是无可挽回地摔倒在了地上，躺在了鲜血汇成的湖泊中。
艾玛浑身颤抖，环顾四周，死去的人们身上升起无数幽绿的光芒，伴随着那一声声诡异吟唱，宫殿开始轰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