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与霍因海姆的首次交谈
“……我们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来借宿的。而是来找人的。”
方秋灵进秘境的目的和明确，就是为了萧寒韵。
从进入秘境的那一刻开始，方秋灵就感受到了，秘境所处的世界确实是一个高魔世界，空间中以游离形式存在的“至源”力量十分充沛，差不多比现世高出十倍左右。对现世而来的魔法师而言，无疑是一个天赐福地。不过艾露恩可是要高出现世近二十倍，部分区域甚至可能百倍。作为能往来艾露恩与现世的降临者，方秋灵对秘境所处的高魔世界不怎么在意，只要找到萧寒韵，他就打算立刻离开。
萧寒韵进入秘境的目的是试炼，是为了提升实力。方秋灵完全可以带她去艾露恩，艾露恩同样能满足她的需求。
“找人？”卡尔玛罗斐已经斑白了的胡须动了动，“诺恩先生，您所寻找的那位……应该是‘已经诞生的奇迹’，对吧？”
年长者所拥有的阅历，以及常年身居高位所带来的威势，再加上自身实力所带来的加持，卡尔玛罗斐的目光骤然之间变得无比犀利，犹如划破黑暗的利剑，不仅让人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还似乎有着直指心灵、让人不禁想要实话实说的压迫感。
承受这压迫感的首先是方秋灵，随后是艾薇儿，最后是萧涵琪。
方秋灵和艾薇儿直接将其无视，因为他们的实力相比卡尔玛罗斐有过之而无不及，精神领域的威压对他们完全不起作用。但“半残废”的萧涵琪不同，她只觉得手脚有些发软，心脏也剧烈的跳动起来，眼前即将迈入老年的魔法师不断在眼前放大，仿佛一只正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让她不禁瑟瑟发抖。
“收起你的威压！”
艾薇儿一声清喝，毫不犹豫的同样释放出自身的威势。营地之中顿时狂风大作，青蓝色的疾风如有实质的聚集而起。
营地之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哗啦啦的声音，是帐篷被狂风吹动的声响。距离最近的一个帐篷更是发出一声裂帛之声，然后从中一分为二。一个睡眼朦胧，但依旧挑灯埋首于书卷中的魔法师随即在破碎的帐篷中出现。
——咦？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埋首于书卷中的魔法师一脸茫然，完全理解不了好好的在看书，自己的帐篷却忽然被人掀了顶。只见他呆坐了片刻，随即意识到了自己宝贵的魔法书即将遭殃，连忙手脚并用的按住周围疯狂翻动的书页，并大声呼叫着寻求帮助。
卡尔玛罗斐对忽然挂起的狂风无动于衷，没有做出任何应对。他双手自然下垂，手掌被宽大的长袍袖子完全覆盖。身体像是站不稳似的摇晃了一下，随即再度站稳。他身后的两位魔法师也非常沉得住气，能看到兜帽下的的两道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艾薇儿身上，但他们两人自身却没什么具体的动作。
霍因海姆的魔法师表现的相当克制，似乎非常的讲道理。但实际上……
方秋灵首先注意到左侧那位魔法师的右手小指在动，小指移动的幅度很小，但可以肯定是在缓缓的做顺时针转动——这是多个法术施法的前置动作。方秋灵同时还观察到了他的嘴唇在开合，开合的幅度虽然很小，但可以肯定是在进行咒语吟唱。
——多半是防御类法术，第五能级的次级元素无效结界的可能最大。
右侧的魔法师也同样在施法。他的左手不动声色的放到了身后，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弯曲，食指和小指伸直。一小块魔法结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后开始熠熠生辉。
这位魔法师显然不知道眼前一声黑色长风衣装扮的男子有着名为“空识”的探知技能。即便是把手藏进口袋，也还是会被“看到”。
——哦，高阶的驱散法术。嗯、嗯，还是第五能级的广域驱散……没错，还强化了范围。不错不错，这家伙有几把刷子。
为首的卡尔玛罗斐嘛……他倒是没有在施法。不过长袍上端第二颗纽扣上的魔法已经被激活了，只需要一个意念就可以激发。
方秋灵不懂声色的观察了片刻，随即将法术认了出来。
——嘿！居然是第七能级的虹光喷射！这种魔法道具可不容易做！
虹光喷射会带来七种完全不同属性的伤害，其中不仅包含了直接造成伤害的火焰、闪电、强酸，还会造成石化、中毒、精神攻击这三种异常效果。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个法术还带有随机传送的效果。
如果运气背了那么一点，直接被传进异空间或是时空乱流，那真可谓是哭都哭不出来！即便运气好一点，被传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也同样很令人头痛的好吧，要怎么才能在战斗结束之前赶回去啊！
一个第七能级法术，两个第五能级法术。若是在一天之前遇上了，方秋灵肯定是转身就跑。才刚刚进入白银阶位的吟游诗人一个，那什么抗第七能级法术？自己的厚脸皮能不能抗住？
不过现在不同了，即便把两个第五能级法术都换成第七能级法术，方秋灵也全然不惧！
“艾薇儿，先停手。”
方秋灵向艾薇儿做了一个向下按的手势，示意她不要那么冲动。而随着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萧涵琪顿时觉得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脚也变得有力了。
“霍因海姆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任何的利益冲突。你们以‘逐光者’的角度对‘光’进行了重新的定义，这样的定义在魔法学术界上虽然并不被承认，不过有很多实例可以验证。我认为‘存在即是合理’，既然有实例可以验证，那么意味着你们已经走在了寻找真理的道路上。只不过有可能这条道路是通往山顶的捷径，也可能是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甚至也会是只能走一半的断头路……”
方秋灵前半段的话让卡尔玛罗斐微微点了点头。
魔法学术界一直都不承认霍因海姆魔法师们的研究理论，甚至有一部较为激进的魔法学者认为“逐光者”霍因海姆是一群披着魔法师外皮的侍神者。因为“光魔法”与神术实在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但后半段的话让卡尔玛罗斐的胡子开始剧烈的颤动。
“追求真理、追求真正的知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霍因海姆的魔法师只会固持己见、闭守自封，我相信你们在不远的某个将来肯定会撞个头破血流的。尤其是你们此刻将希望寄托在个塞缪尔城堡中的那个‘已经诞生的奇迹’上……我可以以我的‘真名’立誓，我对塞缪尔城堡中的那个‘已经诞生的奇迹’完全没有兴趣，没有任何的兴趣！说的直白一点，我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已经诞生的奇迹’，这东西就是最大的麻烦！”
“那边的那位先生，你认为‘已经诞生的奇迹’不是奇迹吗？我从你的话中听到了不屑。”
开口的并非卡尔玛罗斐，也不是他身旁的两位魔法师，而是那位帐篷被疾风撕开的魔法师。他是一位脸孔略显消瘦的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此刻他正用略微滑稽的姿势压在自己的魔法书上，显得相当的狼狈。
“请问这位是……”
方秋灵将目光投向卡尔玛罗斐。
“阿尔·史密斯·帕塞尔斯……”
卡尔玛罗斐一口叫出了这位魔法师的名字，但却没有做具体的介绍。方秋灵能看到他脸上闪过了些许的尴尬和无奈。
“你好，这位先生，我是阿尔·史密斯·帕塞尔斯。一个只会胡思乱想、不怎么受欢迎的魔法师。”
察觉到肆虐的疾风已经消停，带着眼镜的青年魔法师爬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一支羽毛笔和一个墨水瓶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出来，如同活化盾一般围绕着他缓缓的选择。片刻之后，又有一本笔记本模样的小册子从凌乱不堪的帐篷中浮了起来，随即也加入了转圈的序列之中。
“……看出来了。”
方秋灵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上位者和下位者。从帐篷的位置、穿着打扮，以及帐篷里陈旧、凌乱的物品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名叫阿尔·史密斯·帕塞尔斯的魔法师在霍因海姆中相当的不受重视，属于标准的边缘人士。
“你……请问您是？”
“修利克·维·诺恩。”
“哦！诺恩先生，您似乎对‘已经诞生的奇迹’不削一顾，能问问看为什么吗？”
帕塞尔斯小跑着冲到了方秋灵面前。
在帕塞尔斯跑过来的过程中，方秋灵注意到围着他缓缓旋转的小册子率先翻开，然后墨水瓶的盖子打开，一旁飘着的羽毛笔立刻伸进墨水瓶中沾了沾，随即开始在小册子上奋笔疾书。
这是物体活化术的一种具体运用。施法者为了确保灵感忽然乍现时不会被繁多的想法和念头所淹没，将自己的意念与羽毛笔相连，从而让自己的所思所想通过羽毛笔记录下来，进而方便之后的查阅。
不过……通常施法者会把墨水瓶和记事本固定放置在桌上，只对羽毛笔施展活化术，而这位显然是对三者同时施展了活化术。这不仅需要极强的魔法控制力，还对施法者的精神领域“宽度”有着不小的要求。
——这家伙真是霍因海姆的边缘人士？该不会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