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次黑潮战争 第七十九章 大丈夫有所谓而有所不为
镇子里的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都不配合，下面的小喽啰们会乖乖听话吗？当然是不可能配合的。
现世有着名为“官僚主义”的毒瘤，他们用“欺上瞒下”作为武器，以“官官相护”作为盾牌，最终变成名为“贪官污吏”的臭虫。艾露恩的情况如何呢？只能说情况更为糟糕！
常年以来，广泛的文学作品中一直都有描述贵族欺凌平民，平民奋起反抗的故事。诚然欺男霸女的贵族的确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没少干。但相比之下，没有贵族头衔却拥有一定权力的小人更为可恶！他们是平民出身，因此对平民的了解也就更为透彻，压迫、剥削起来也就下手更狠！
湖泉镇的“三巨头”都是平民出身。
治安官早年是位“人嫌狗弃厌”的冒险者，财务官是商人出身。镇长虽说来自王都的门阀贵族，不过没有继承家族的名号，所以依旧是一介布衣。
这三位是不是贪官污吏，方秋灵不得而知。不过就以他们表现出来的傲慢和不合作，可以想象他们平日里是如何趾高气扬的。他们不仅极度排斥方秋灵这个忽然空降下来的代领主，顺带着对支持方秋灵决定的加尔拉斯管家也有了几分敌意。
要知道也就在方秋灵要求全面接管湖泉镇各方面权力之前，刚刚走进政务厅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可谓是非常的躬谦，一口一个“年轻俊才”。对加尔拉斯管家更是极为推崇，那种能把马屁股拍肿了的那种推崇！而现在，不大的政务厅里满是横眉竖眼的家伙，一个个都犹如见到了仇家。
遇到眼前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理？比较圆滑的手段是拉拢一派、打压一派，徐徐图之。简单的说就是利用他们内部自身的矛盾分化他们，先争取一部分人为己所用，然后通过这部分人打压另一部分的人。
如果时间上允许的话，方秋灵也同样会如此操作。但问题再于此刻时间紧迫，尽快开始撤离、疏散，也就能多就一部分人。迪哈鲁斯伯爵都已经准备拼上自己的一条老命了，下面的人却还在相互扯皮、拖后腿……简短的考虑之后，方秋灵放弃了“上兵伐谋，分而化之”的打算，直接以代领主的身份下达了命令，要求强制执行。
强硬的命令必然会产生反弹，政务厅里随即一片哗然。老油条们不敢无视命令，所以开始说“研究研究”、“要走流程”之类的话，搪塞的意味十足、能拖就拖。脾气暴躁一点的直接就表示拒绝执行命令，他们直接质疑方秋灵代领主的授权是否复合流程，一言不合就直接挑梁子、罢工。
对于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方秋灵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屠刀——你，贪污渎职，拖出去砍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嚣最为起劲的财务官被弗兰兹拖了出去。片刻之后，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提了回来，热闹的犹如市集的政务厅瞬间为止一静。
片刻的安静之后，两个同样大腹便便的身影抢了上来，对着沾满了鲜血的头颅放声大哭。其中一个胖子方秋灵认识，是最惹人嫌的税务官大人，市集上见过好几次。从他与财务官颇为相似的脸孔来看，多半是亲戚。
每次见到这位胖胖的税务官都没什么好事。不是看到他在勒索小商小贩，就是看到他在挨家挨户的敲门收税。他几乎什么税都收，人头税、进城税、营业税、消费税……至于收到的铜币、银币有多少会进入湖泉镇的财务，那就天知道了！
政务厅中不少官员的脸上浮起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似乎从没想过，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三巨头”顷刻间就倒了一个，世界似乎在忽然之间变得不友好起来。
方秋灵轻蔑的看了看两个嚎啕大哭的身影，随即开始有条不紊的下达各项命令。
这一次，没人再敢质疑方秋灵的身份了，对于方秋灵的命令一个个都忙不迭的点头应诺。
亲眼目睹了血淋淋的头颅在地上滚来滚去，湖泉镇的大小官员们这时似乎才感到害怕，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空降而来的代领主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尤其是这位代领主身后还有老管家加尔拉斯的全力支持。
作为伯爵府邸最资深的管家，加尔拉斯无疑是迪哈鲁斯伯爵最为信任的人。他的年纪比伯爵本人还要大上几岁，年轻时也曾与伯爵一同扛过枪、上过战场。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务而伯爵本人无法亲临，那么老管家就会代表伯爵出面处置。
一镇之长，似乎职权不大。不过考虑到艾露恩城镇的总体规模都不大，拥有湖泉镇规模的镇子若是类比现世，差不多是一个省的省会城市了。省会城市的市长，职权当然不会小。对应的财务官，那更是市政厅里的要害职务。
不过在加尔拉斯老管家眼里，无论是镇长还是财务官，都是不入流的官员。除非他们拥有贵族身份，而且还必须是得到纹章院承认的正式贵族，不是那种花钱买来的骑士头衔、挂名贵族，不然都是小人物、小把戏。
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加尔拉斯老管家直接可以将这些家伙就地免职！他的身份似乎不怎么起眼，不过若是类别现世，那么一个机要秘书的头衔肯定是跑不了的。身份不高，但权力很大，指得就是老管家这种。
相比之下，尤其是目前阶段，加尔拉斯老管家的话可比方秋灵这个代领主要管用的多！
当然了，方秋灵是全然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只管做出决策，提出各自要求，具体的执行过程和执行过程中的沟通工作全部都交给老管家和老管家下属的小团队。
无论是组织难民前往东部的裂痕要塞，还是准备车马、口粮，亦或者是劝说镇子里的居民一同离开……目前所要做的事情都非常招人厌，比税务官还招人厌！
这个工作本应该是加尔拉斯管家代表迪哈鲁斯伯爵予以实施、落实的。不过若以迪哈鲁斯伯爵的名义实施，那么必然会收获一连串的恶名。现在交由一个外地来的小贵族处置，其目的不言而喻。
方秋灵很清楚目前自己所需要扮演的角色——用来应对目前突发事件的“临时工”。他要做的就是用雷霆的手段立刻组织起逃难的队伍，让尽可能多的平民活下来。这一方面是迪哈鲁斯家古老的家训，另一方面也是迪哈鲁斯伯爵在为以后的东山再起做准备。至于诺恩卫，那也就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中的甜枣。军权这种东西，别指望贵族会大方。
迪哈鲁斯伯爵虽然没有明说，但方秋灵可以轻易猜到他的态度。伯爵本人可以死，甚至伯爵会主动谋求一死，以换取一个死战不退、英勇牺牲的名声。但迪哈鲁斯家不能因此断绝血脉！
长子夏尔·迪皮伊·奥提斯·冯·迪哈鲁斯和次子特奥多尔·奥提斯·冯·迪哈鲁斯。他们两个早已成年，必须履行贵族守护领民的义务，无法离开。长子在第七骑士团效力，是骑士团的中坚力量之一；次子在雾夕堡的高塔之上研究法术，需要由他启动城堡的对魔防御，并在必要时现身以对抗死灵的法术。
作为家族顺位的第一的继承人夏尔，以及家族重点培养的巫师特奥多尔，他们两人在薄雾湖地区有着仅次于迪哈鲁斯伯爵本人的声望，而且在各自负责的区域都有着不俗的建树，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此刻若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全而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位离开，无论是什么理由或是接口，雾夕堡守军的士气都会必然大挫。
领主的家眷都已经逃走了，麾下的骑士还有可能齐心协力吗？或许都不需要亡灵大军攻城，雾夕堡都有可能自己先乱起来。
不过若是让艾莉娜和罗纳德离开，影响就会小很多了。艾莉娜和罗纳德还没有成年，无论是守土之责还是稳定军心士气都轮不到他们。与其让他们与雾夕堡共存亡，不如直接送他们走。这么一来，雾夕堡中没有战斗能力的家眷也都可以如此送走。一方面减轻了雾夕堡的后勤补给压力，一方面也可以让守军没有后顾之忧。
艾莉娜和罗纳德同样是迪哈鲁斯家的血脉。他们的离开也就意味着迪哈鲁斯家的血脉不会断绝，有了足够的保障。同时，艾莉娜和罗纳德稳定不了雾夕堡的军心士气，不过可以借由领主之女和领主之子的头衔作为吉祥物稳定领民的情绪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方秋灵作为监护人、老师，扮演喊打喊杀的白脸；艾莉娜和罗纳德以领主家子嗣的身份出面安抚众人，扮演稳定人心、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红脸。届时出现的黑锅由方秋灵来背，好人由艾莉娜和罗纳德来做。迪哈鲁斯家也就能更方面的聚拢人心，为日后的东山再起做准备。
当然了，从各个方面来看吃亏的都是方秋灵。甚至在组织领民逃难过程中出现的各种伤亡，以及日后一切平复之后的清算，都会记在方秋灵的账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方秋灵会愿意做吗？
艾莉娜一针见血、非常直白的提出了这个问题，而方秋灵用满是鄙夷的目光予以回应。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