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迫近的威胁 第三十六章 大半夜的你们两个想干嘛
行程依旧在继续。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明天商队就会抵达涟河浅滩。
——是一个诱骗的陷阱，还是一次正常的贸易。
一切都会在明天揭晓。
似乎是因为莫雷林地居住着精灵，七天的路途显得格外的安好。没有兽人的踪迹，也看不到“欧克欧克”的绿皮小怪物。没有忽然从林地里窜出来的盗匪，也没有恶作剧的小妖精。除了时不时陷到土坑里的马车，会往睡袋里钻的各种虫子……其他也没遇到什么糟心的事。
今晚的上半夜是方秋灵和希诺守夜。吃过了不怎么样的晚餐后，方秋灵和希诺坐到了营火边。
月亮逐渐升起。深秋蓝色的残月在满天的星辰下显得格外漂亮。周围一片宁静。经过了一整天的跋涉，商队里大部分的人依旧累的够呛，吃过东西后没多久就纷纷进入了梦乡。
最近几天商队里大部分人都觉得睡眠质量有明显的提高，早上起来精神都好上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某某人天天练习吟游诗人技巧带来的额外收获……
方秋灵放下怀里的竖琴，端起一旁的纸盘，挖了一勺红色的冰淇淋放进嘴里。
冰淇淋的甜味混合着草莓的微酸，化为一丝丝的凉意逐渐充满了口腔，随后在奶油的醇香中落入腹中。
紧挨着身体的左侧，希诺褪去了兜帽，也捧着一个纸盘，纸盘上放着两个白色的冰淇淋球。希诺小心翼翼的托着纸盘，头顶上的竖耳不时的颤动一下。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眼前的冰淇淋，目光中充满了惊奇。
——原来雪也能这么好吃！
伸出小舌头在冰淇淋球上轻轻舔一下，冰凉的触感立刻让希诺眯起了眼睛，小巧的身体也微微一缩。等口中的甜意和奶油的柔软逐渐消失，再小口的舔一下……
简单的冰淇淋球让希诺吃出了满满的幸福感，这让方秋灵略微感到好笑，但也有几分惆怅。
现世的生活物资非常富裕，从小打到别说饿肚子了，父母总是会把餐桌上最好的菜夹到孩子碗里。别说普通的冰淇淋球了，哪怕是金箔冰淇淋，父母也愿意掏钱购买！但在艾露恩，物资的匮乏使得每年都有大量的人死于饥饿。不用说在冰天雪地长大的希诺了，就是在丘陵地区长大的伊莉莎也有着饿肚子的经历。
两个冰淇淋球并不算多。希诺很快就把它们都消灭了。吃完了冰淇淋，希诺脸上的幸福感怎么都藏不住，与平时板着脸的小透明判若两人。
心中微微一动，方秋灵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一旁飘去，注视着不远处似乎在微微颤动的树枝。希诺瞬间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小透明，悄然中消失。
夜晚的森林一片黑暗，只要离开营火一段距离，周围就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清冷的月光照亮了树梢，但却也被树梢遮挡了所有的光华。
树枝上有两个身影。不过方秋灵并不是通过眼睛看到的，而是在精神中感知到的。
两个身影的动作轻盈，落在树梢上的脚步没有丝毫声音。与其说是方秋灵发现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主动放出魔力波动，告知了自身的到来。
“希诺，不用紧张。他们不是敌人。”
希诺的成长环境决定了她习惯于先下手为强。能在无尽冰川栖息的生物可不是人畜无害的小可爱，它们习惯于躲藏于冰雪之下，在猎物靠近时发起突然袭击。所以希诺也习惯于有威胁第一时间处理掉。
方秋灵的话语让已经遁入阴影中的希诺脚步微停。不过她没有再次回到刚刚的座位上，而是躲在了阴影之中。
“请坐。”
方秋灵没有起身，只是向身边的位置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两个身影一起一落，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营火边。
他们都是精灵。一位穿着翠绿的长袍，长袍上用荆棘藤的花纹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华丽的图案；另一位穿着与方秋灵类似的皮质风衣，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宽檐帽上别着一支金色的羽毛。
仿佛有一阵风吹过，不远处的树梢上下摇缀，过了好一会才平息。应该是又有几位精灵落在了上面，只不过无论是目光直视还是精神感知，方秋灵都“看不见”他们罢了。
——你们精灵都那么有空吗？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发什么疯？
“请问……”一开口先是通用语，不过方秋灵立刻换位了精灵语，【精灵语】“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精灵语】“你就是修利克·维·诺恩？”
身着长袍的精灵开口了。声音清脆，显然是为女性。
【精灵语】“是的，我就是修利克·维·诺恩。请问两位是？”
【精灵语】“我是莫雷村的村长，叫我卡尔兰就可以了。”
自称卡尔兰的精灵微微点头，随后在方秋灵身旁坐下。她身旁的另一位没有答话，隔着卡尔兰同样在营火旁坐下。
两位精灵斯斯然的坐下，不过坐下后却没有开口，反而是饶有兴趣的将目光停留在了方秋灵身边的竖琴上。
她们的来意方秋灵立刻懂了大半。也不用她们再开口，方秋灵主动把竖琴送到了两人手中。
竖琴是萧寒韵选的，爱尔兰进口品。相比艾露恩本土的竖琴，这架竖琴的琴弦略少，体积也偏小，显得极为紧凑。算不上别具匠心，但却别有一番魅力。竖琴表面光滑，入手后的手感极佳。木料看似轻薄，但抱在怀中却分俩十足。尤其是琴身上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握在手中有着让人感到意外的舒适感。让从没接触过工业品的两位精灵眼前一亮。
伸手轻轻拨动琴弦，清脆的琴声立刻响起。极佳的音色让两位精灵眼中的光芒大盛。
试了试音，也把竖琴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在这个期间，两位精灵没有说话，但却时不时的“眉目传情”。
眼睛是能传递情感、表达意思的。方秋灵并不否认这一点。不够他始终觉得通过眼睛能表达的意思是有限的，而且是较为简单的意思。故事中那种“看我脸色行事”、“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这种描写，多半是搞笑或是夸张。
不过现在看了这两位精灵的表现，方秋灵觉得自己又有一个认知被推翻了。
这么好看的眼睛，这么大的眼睛，这么有神采的眼睛——不滴眼药水可惜了啊！
过了好一会两位精灵才将竖琴交还给方秋灵。还了竖琴，她们却不说话，只是用两双好看的大眼睛同时注视着。
——你们是想干嘛？
方秋灵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不管是丑还是美，被人盯着看总会产生不适应的感觉。经过专业训练的演员、歌手能克服这一点，但方秋灵可不是演员，也不是歌手。他会感到浑身发毛。
——盯。
用眼睛表达意思是需要有默契的。默契不够，那么曲解再正常不过了。
被两双眼睛盯了一会，毛毛的感觉逐渐过去，方秋灵很快领会了她们两个的意思。
——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就知道大半夜的两个戏精不可能没事跑这里来玩。这几天晚上的练习也没做什么隐瞒，应该是都落在了监视商队的精灵耳中。精灵听了后也不知道回村子里说了些什么，现在把村子里的幕后大佬引出来了。
村长大人卡尔兰，尖尖的耳朵，俏丽的容貌，看起来似乎和十七、十八岁的小姑娘差不多。不过她这一身翠绿色的长袍可不是未成年的小姑娘能穿的。长袍的领口上绘着两道浅绿色的花纹，花纹用的是常春藤，混在荆棘藤的花纹中毫不起眼。但这两道常春藤花纹表示着村长大人是为掌握第二级力量的精灵元素使，能束缚四大元素为其效力。是踏入白银阶位的强者。
村长大人身旁的那位同样是女性，年龄看起来比村长大人略大。一张娇小的脸孔大半隐藏在宽檐帽下，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合体的皮质风衣将姣好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宽大的斗篷却又把美好的光景全部遮笼起来。她身上的配饰繁多，不过最为瞩目的却是宽檐帽上那枚金色的羽毛——传唱者身份的象征。传唱者是吟游诗人的进阶职业，游戏中就职的前提条件为白银巅峰！
两位“听众”看起来年轻貌美，但她们的实际年龄……完全没法估计。精灵一百二十岁左右成年，寿命普遍在七百岁到八百岁。精灵成年后容貌基本保持不变，直至灵魂回归神国的那一天。所以判断一个精灵的年龄不能从容貌猜测，而是要从气质上入手。不过现在两个戏精一脸的纯真，俗称的装嫩……
——算了，还是不要猜了。猜对了也不会奖励糖吃。
而这位传唱者的出现，也让方秋灵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传唱者的足迹遍及艾露恩的每一个角落，与传唱者相遇的概率比中千万大奖高不了多少。若是不出意外，眼前这位传唱者的到来是刻意的。不知名的包裹手中的小册子，应该也是来自她之手。
收了别人的好处，那么也必须有所回报。更何况只不过是要求弹奏一曲，不算过分吧？
不过，弹什么好呢……
在两双期盼的眼睛下，一首熟悉的钢琴曲很快涌上了心头——《致爱丽丝》。不过……原本的曲目是钢琴曲，而手边的乐器只有竖琴，能演奏好吗？
轻轻拨动着琴弦，试着探出第一段轻柔却代表着整首乐曲的基本主题的乐曲。竖琴的音色轻灵，纯朴而亲切，似乎在描绘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子，又仿佛有着亲切的话语正要向女子诉说。犹如两人在亲密地交谈。
刚开始有些生疏，一边在脑海中绘制乐曲，一边试着演奏。从略微生疏到熟悉，没多久方秋灵就掌握了竖琴演奏《致爱丽丝》的要点。乐曲中逐渐加入了情感，仿佛是脉脉的絮语变为愉悦的交谈，音乐流畅、欢快而华丽。
演奏越来越熟练，心中想表达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入琴声之中。随着乐曲的逐渐转向高潮，琴声中似乎注入了不可抑制的热情，热情如同火焰般地燃烧起来。仿佛是乐曲中主人翁的心跳，又像是炽热的爱情，诚挚而坚定。仿佛能听到主人翁热烈的表白，看到深沉有力的眼神，感受到那坚定不移的意志。
曲调由慢渐快，和弦推动乐曲的进程，仿佛是少女欣然接受了表白，充满华丽的色彩，表现出两人心心相印的幸福感受。
最后，乐曲再次变得轻柔，仿佛一对执手相望的恋人，在渐渐弥散的音乐中定格。
一曲而终，余音绕梁。一时间营地里又只剩下了营火燃烧的噼啪声。
源自内心的情感和悸动不断涌上心头，让方秋灵一时间有些有些恍惚。
情感是最纯粹的热情，是儿童时代不经意许下的诺言，是旅游中不经意看到的风景，是成长中对生活不经意的期待。悸动源自一次次的感悟，有解开数学难题的喜悦，有加薪升职获得的肯定，有劳累过后泡澡放松的舒坦。
一点一点的体会着心中的情感和悸动。不知不觉汇总方秋灵忽然觉得世界的大门忽然在他面前打开，原本一知半解的技巧瞬间变得了然于胸。
——音乐不仅演奏给他人凝听，也同样是自己内心的表现。直视自己的内心，坚定自己的追求，才能真正拥有拥抱整个世界的资格。
银白色的斗气从体内澎湃而出，化为冲天而起的光柱一闪即逝。
【精灵语】“诺恩先生，恭喜你。你已经打破了自身的禁锢，成为了真正的吟游诗人。”说话的是村长大人身旁的那位传唱者，她摘下阔沿帽，微微点头为礼，【精灵语】“希望你再接再厉，尽快成为传唱者的一员。”
村子大人卡尔兰也露出了一脸明快的笑容【精灵语】：“诺恩先生，真是很令人感到意外呢。原来只是以为有位偶尔路过的吟游诗人，没想到诺恩先生在音乐上的造诣竟然如此的出色。不得不说，我被诺恩先生的表演惊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