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九层考验
“怎么会……竟有人能透过分身伤我元神？”
秘境外，躲在某处山洞内的老年裴青衣皱了皱眉头，在几息之前他突然感到精神一阵眩晕，大脑抽痛，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痛。
修炼到他这个境界的修士，元神是何其敏感？只要有人对自己露出杀气或者敌意，立刻就会被他察觉到，更别说被人毫无预兆的攻击了。
但这次中招纯属意外，他是被分身牵连的！
按理说就算分身被消灭，伤势也不会转移到主体身上，只会随着分身的死亡而结束，对本体而言是没有伤害的。
这一波精神冲击是通过分身和本体间的特殊感应传递而来，他不斩落与分身的联系就无法终止，一旦斩落与分身的联系，分身就自然消散了。
“看来免不得要亲自走一趟了。”
万象圣主紧了紧一身黄袍，佝偻的老腰挺直，身形逐渐变得魁梧，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他是摇摇欲灭的风中残烛，那现在则更像是火焰旺盛的火炬。
他跨步走出山洞，随手掐了一记印法，秘境中的某条法则应声而断，整个秘境都在震颤，这是根基不稳即将崩塌的预兆。
而此时秘境之中，大量红色雾气铺天盖地的吞噬秘境空白区域，已经将整片秘境十分之八的区域笼罩，持续侵蚀剩余的空白地区。
“遭了！是不祥红雾！它过来了！”
在盘龙柱周围聚拢的人群都看到了滚滚而来如巨浪般涌来的红雾，强烈的视觉冲击下令人忍不住生出绝望之心。
“我们还能逃去哪里？”
有人闭眼等待认命，等待被红雾吞噬，有人则咒骂苍天。
这次空谷绝地来的人非常多，除去因各种原因陨落的修士，能活着来到盘龙柱前的人都见过红雾的可怕。
这可不是普通的瘴气毒气之类的，这种红雾吸入体内后，人会产生暴躁狂怒的状态，破坏欲旺盛，且六亲不认的进行攻击，任何解毒丹都没用。
如果没有攻击目标，吸入者则会自杀，最多只能捆起来。
差不多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是死在红雾中，死在妖兽口中的修士数量远不及红雾来得夸张。
“无需理会。”
虚空中的盘龙柱器灵投影神色微微变化，挥手将四周的红雾驱散，随手设了一道结界屏障。
红雾被格挡在外无法进入，众修士们才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焦虑和忧愁。
盘龙柱器灵能替它们阻挡红雾侵蚀是不假，可这也只是暂时性的，它们这些修士中终归是要离开秘境回归外界的，无论愿意与否它们都需要自己离开庇护踏入被红雾笼罩的区域寻找哦离开的道路。
离开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寻找到秘境内的门，只有激活“门”才能让他们离开秘境，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利用破界符离开。
“该死的万象圣地！这简直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一条活路都不给！这是打算把我们给赶尽杀绝吗？”
“他们不敢的！就算是圣地又怎样？！敢屠杀我们，宗门必当替我等报仇！”
“见鬼！这该死的秘境竟能屏蔽与外界的通讯！传送符都失效了！难不成我等今日就要葬身于此了吗？”
无数修士愤懑咒骂，被诡异红雾包围的紧迫感压得它们连呼吸都难受，越是压抑就越是烦躁，越是烦躁就越是暴怒，即使红雾被隔绝在外，在安全区内的人也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情绪躁动中，似乎只需要一点小小的火星聚能引爆整个安全区的修士，能他们大动干戈打一架。
你瞅我不顺眼，我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没有红雾的干扰，负面情绪的堆叠和群体传播效应也会使得人类陷入精神状态异常。
没有人再去关心真龙宝塔的情况，全都在担忧自身情况。
对此，盘龙柱器灵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做理睬，依照与太离大帝签订的契约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保护了所有人类，至于这些人寻死觅活的行为与她无关，她更关心能不能选出合适的人选来继承盘龙柱，这关系到她的实力能否回到带到巅峰。
现在的她，只是刚刚复苏还很虚弱，为了防止盘龙柱被一些强大的修行者强行认主，她必须快些选出有足够资格继承盘龙柱的人，确保这份力量不会危害到他人。
就目前来看，大部分人都没有资格闯到真龙宝塔第十层，甚至最遭的情况下全员落选也是有可能的，就算有人能闯到第九层，也不可能过的了第十层的关卡，因为第十层的看守者是太离大帝的一缕分魂。
真龙宝塔内，第七层。
周启明将手中利刃刺入敌方的胸膛，对手应声倒地，第七层试炼结束。
眼前光芒一闪，他已经闯入第八层试炼关卡，当他看清敌人的模样后瞳孔不由一颤，呼吸都有些紊乱起来，这一次他对手是师妹叶明媚？
是了，前三层是战力考验，四到六层是悟性考核，这七到九层是心性考核。
他第七层面对的敌人是一位对他相当照顾的长老，第八层是她的师妹，那第九层想必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谁。
心魔，这就是第七层到第九层的主要考核内容。
“区区心魔，岂能困住我？”
周启明平复心情，最开始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但眼下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平静的拿起手中的长剑，周启明快步冲向叶明媚，一剑穿心而过，丝毫不迟疑。
这幻境的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亦如当初从仙墓出来那一刻，少女猩红的血液染红剑刃，一双清澈的眼瞳内满是惊愕和悲切。
“师兄你不是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嘛？”
断断续续的低语声在雨水的冲刷声中极为清晰的响起在周启明的心中。
周启明默然拔出长剑仍在地上，看着少女瘦弱的身形无力的向后倒去，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抱住她，但刚迈出的脚步堪堪顿住又收了回来。
她看着少女灵动的双眸逐渐丧失神采变得空洞，他站在雨幕中一动不动如同雕塑，雨水打湿他的衣服，雨水滑落他的脸庞，雨水带来压抑的惩罚。
许久，许久，他才俯下身去伸手触碰师妹的冰冷的脸颊，拨开额前的碎发，沉默着一言不发。
“师兄没用。”
周启明站起身，眸中的所有情绪收敛一空，心境波涛不惊。
师妹的尸体化作斑斑点点的光屑消散，天地间的雨水也停了，又或者从来就没有雨水。
天地间光芒大作，第八层考验通过。
眼前场景变换，空荡的周遭化作古朴典雅的殿堂，盏盏摇晃的灯盏点亮了漆黑的大殿，熟悉的竹椅棋盘摆放在大殿正中，棋盘上黑白子厮杀纠缠纷乱不休。
穿着亚麻长袍的清瘦中年坐在棋盘一侧，手里捻着棋子轻抿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落子。
他不像是万人敬仰的仙师，更想一个古板的教书先生。
此人正是大罗掌教，大罗圣主——罗沧海！
大殿外风雨飘摇，雷霆轰隆之声不绝。
狂风邪雨召雷霆，云层如墨天做纸。
大殿内的气氛安静沉宁沉闷令人不寒而栗。
“傻站着干嘛？过来陪为师下两盘棋。”
罗沧海放下茶杯冲周启明招了招手，态度亲和，从语气神态上丝毫看不出瑕疵，这生成的心魔简直如假包换。
周启明双手紧握成拳旋即松开，深呼一口气，踏步上前拉开棋盘旁另一张座椅坐了上去。
随着他的落座，大殿外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短暂而璀璨的落雷光芒照亮周启明的侧脸，俊俏的容颜上满是冷漠。
大殿内灯火以棋盘为界分为两侧，左侧靠近周启明，右侧靠近罗沧海。
靠近周启明的左侧灯盏在其落座后开始灯火摇曳，明明没有冷风透过大殿吹进来，灯火却明灭不定。
“你的心乱了，有对我的杀气，又犹豫不决，这对下棋不好。”
罗沧海平静的执棋落子，眼皮抬也不抬的劝解道。
“杀你，这不需要犹豫。”
周启明眸光坚定的捻起棋子，开始落子下棋，身后的灯火也平静下来不再摇曳。
“我只是你的一道心魔，没有任何战力，你若想杀我，动手便是，若有什么想问的，我也不会回答。”
罗沧海抬眉颇有深意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弟子。
“ 我犹豫不是因为不想杀你，只是因为这太简单，并不符合真龙宝塔第九层的试炼难度，我只是还没有摸清真正的考研在哪。”
周启明淡淡答道。
“ 诛杀心魔确实算一种答案，不算错误答案，但这答案并不是最合适第九层试炼的答案。”
罗沧海满意的点头称赞道。
“………………”
周启明放下手中的棋子，开始换位思考，将自己置身于真龙宝塔设计者的位置，开始思考这么设计是有什么深意。
显然，这不是一个拥有标准答案的试炼，这是只有唯一答案的试炼，如果没有灵活变动的思维，按照过往经验总结的固定答案去选，只会得到错误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