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正的血缘
笙笙是真的很喜欢去望月楼串门，她时常会把妞妞也带上，笑靥没有阻止，因为她发现陈掌柜夫妇二人对妞妞确实很好，能给妞妞一些父母角色的关怀，这是她做不到的。
她今年也不过是二十几岁，在修仙者的漫长岁月中，她走过的只是一段很短的人生旅程，她也还是一个孩子，又怎么会合理照顾好另一个孩子。
何况，笑靥跟顾言亭二人不可能一直留在摘星城。
好在笑靥与笙笙接触下来，发现笙笙确实是个很机灵的孩子，惭愧的是，在许多方面，笑靥都觉得自己没有笙笙八面玲珑，因此将妞妞交给笙笙很让笑靥放心。
玩伴的角色，有笙笙；父母的角色，有陈掌柜夫妇。
人的付出是相互的，这让笑靥下定决心，回宗门她也会找到陈掌柜他们的亲生儿子，为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一天的望月楼来了一个人。
此时正逢饭点，望月楼生意不错，人满为患，店内人手不够，笑靥看在眼里，便自告奋勇帮忙。
左堂主独自一人坐在望月楼靠窗，自上而下看着人间百味。
事务进展不顺，他被暂时剥夺了掌管森罗殿的权力，离开森罗殿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家吗？他没有家，自加入神门之后，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虽然在那之后也确实有过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是肮脏的产物，他恨不得他从未出现。
他何曾不肮脏，他自己也一样，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人间的烟火……”左堂主慢慢闭上眼，感受片刻的安宁。
笑靥端着饭菜过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客人。
许多客人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是因为空气清新，又可以凭窗远眺，唯独眼前这位客人，像是在入定，闭着眼坐着一动不动。
单从脸庞来看，他的皮肤看上去并不苍老，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五官显然是好看的，年轻时必定受人追捧。但他华发早生，白发一缕缕覆盖在黑发上面，单单从面貌而言，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客官，您的饭来了。”笑靥低声说道，声音微低，怕惊扰了眼前闭眼神游的顾客。
她放下餐盘，将饭菜端到桌子上摆好，抬起头时，撞上了一个冰冷的眼神。
说是冰冷不正确，那眼神里包含了太过复杂的情绪，有一丝吃惊，审视，笑靥甚至还觉得有些怀疑，总体来说并不和善，会给人带来压迫感。
笑靥猜测这个客官可能是觉得自己打扰到了他，她不好意思笑笑，赶紧收拾餐盘离开了。
左堂主坐在原地没有动，许久之后，他回头环视，但眼前哪还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低头看着眼前的饭菜，他缓缓端起碗筷，某些记忆渐渐鲜活，他夹起青菜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靠食物来供给能量是凡人的事，他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所以他不用摄入这些五谷杂粮，他已经许久没吃过饭了。
最近一次吃饭，应该是二十多年前，那时他还未入神门，那时，他还有美丽的妻子与年幼的孩儿……
想了想，左堂主慢慢放下碗筷，离开了望月楼。
绕开熙攘人群，越走越偏僻，左堂主最终站定在一条无人小巷，他悄悄感知了一下，将下属召出来。
“主人。”生动演绎了一番大变活人，一个全身蒙在黑袍中的人单膝跪在左堂主面前。
“去查。”左堂主脸色淡淡。
“酒楼里那个女孩，她的身份、来历，我都要知道。”
“是。”
左堂主抬起眼时，眼前已空无一物。
三天之后，左堂主面前摆好了笑靥的信息。
他一条条看下来，面上由之前的平淡，已经变成震惊。
“养女？”
“二十六岁……”
还有一张酷似他妻子的脸……
神门四殿之一的森罗殿，托右堂主的福，私底下广为流传着一桩往事。
传闻殿主妻子身死之前，已怀胎十月，即将临盆，在她临盆前几天，她的仇家找上门，最终，包括殿主妻子在内的府中里里外外，被杀了个干净。
当殿主赶回去时，已经晚了，他们一家早已天人远隔，但就在这时，他的下属告诉他，他原先学过些医术，夫人腹中的胎儿似乎还有些微弱的气息。
殿主当机立断，将胎儿剖了出来。
胎儿剖出来，是个女婴，很奇怪，她身上死气缭绕，但是又还有些活人的气息。
细心呵护之下，女婴渐渐长大，她与正常孩子不同，她惧光，只能活在黑暗里。但这不影响她有正常人的思绪，她也会觉得孤独。
她渐渐长大，从一个婴儿长成了一个纯真的女子，有一天，她在她父亲那里见到了一个年轻男人，从此她便喜欢上了他。
殿主宠爱这个唯一的孩子，她想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于是，她嫁给了这个年轻男人，生下了一个男婴。
由于本身身体便孱弱，生子之后她渐渐就不好了，最终撒手人寰。
那个男婴，自小失去父母，不被父亲所喜，就连他的外公，都觉得是他的到来带走了他母亲的生命，所以也对他不管不顾。
这男婴是谁暂且不说，但故事里的年轻男人，森罗殿人人皆知便是如今的左堂主。
左堂主与右堂主一样，只是代号，他的真实姓名很少有人知道，就连他自己本人都快忘了自己叫谁。
如果不是今日看见这些消息，左堂主几乎都快忘了，在他加入神门之前，他曾有段短暂的婚姻，那个年轻美丽的妻子入门一年便给他诞下长女。
那长女……
左堂主一直都以为她死了，连着那个年轻美丽的妻子一起。
他进入神门二十五年了，仔细算一算，那孩子如果没死，那如今便是二十六岁。
年龄上……正符合。
而长相……
笑靥一直都不知道，她长得跟她母亲有八分像，她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她只知道她自记事起便在九重院，是父亲一口饭一口饭将她喂养长大。
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父亲亲生的，但是她并没有探究自己身世的想法。
她觉得，对方既然已经不要她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凑上去。
这世间，个人有个人的命运，过好自己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