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甘之如饴
“顾言亭，你想干什么，是想干扰执法吗？”几位长老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二长老以手指着顾言亭，对他的行为无比愤怒。
若说之前只是言语上悖逆，几位长老生气他如此作派，但对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只是口头上的不敬，只是让他们觉得面子有损，但是还不到兵戈相向的地步。
但此刻，他公然支持且保护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弟子，阻止执法长老执法，这已不是简简单单的口头争执，而是做出了实质的无理举动。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就算把顾言亭打一顿，再告到掌门面前，掌门也说不了什么。
所以说作为晚辈的总要学点谦卑，年少轻狂很正常，但也要有度，别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因此几位长老心中，此刻都有几分教训顾言亭的跃跃欲试。
他们并不担心教训不成反被顾言亭所教训，虽然不知道顾言亭是如何在这个年纪有这个修为的，但他的境界肯定很不稳定，或许是条件优异所以能把提升修为的丹药当糖豆吃呢？
而他们经过漫长时间的沉淀，一分力他们能打出三分，又怎么会打不过顾言亭这毛头小子。
因此长老们磨拳擦掌，恨不得教教他如何做人。
眼上触感温热，身周全部是他的气息，笑靥的手指往内蜷缩握成拳，周身都有些发麻。
“顾言亭，你快走开，我不想连累你。”
笑靥抬手去掰顾言亭附在她眼上的手，被顾言亭反握住。
“别动。”
他说这话时的语调是很温柔的，就像是他对她的低语，但不知为何，听在三位执法长老耳里，却如惊涛拍岸，一波又一波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执法长老们只觉得耳朵一痛，伸手一摸，已是双耳渗血。
顾言亭随手一挥，一道明亮的光朝着三位执法长老飞去，直直将他们面前的大擂台砍掉一角。那一角碎片由于没有东西支撑，从高空中往下坠，砸到飞虹台上，发出巨大响声。
飞虹台的擂台从来没有损坏过，此刻在顾言亭手里如纸片般，他随手一挥就断了。
“以此为界，过此界，视为挑衅。”
三位执法长老看着眼前划出来的分界线，再也不敢前进半步。
他们丝毫不怀疑顾言亭所说的话，他们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他说的是真的。
左右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真是哪哪都难做人。
“顾言亭。”笑靥略微不安，又开始扯顾言亭的手。
她看不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动静如此之大，她很难不担忧。
这一次，顾言亭没有阻拦，因此笑靥很顺利拿下他的手，眼前的一切展现在她面前。
湛蓝的天空之下，原本该是如火如荼般的场面，但此刻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掀起一场纷争。
但敌众我寡，飞虹台抬头望的弟子们，不远处对峙的三位执法长老，以及长老席上投过来的视线无不让人压力倍增。然而她的前面只有顾言亭一个人。
“顾言亭。”笑靥扯了扯前边玄衣衣服的衣袖：“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她是真不想连累顾言亭，她很感激在这样的关头顾言亭会出现为她撑腰，但因为此，她更不能牵连顾言亭。
今天她站出来，多少只是一时意气，她知道目前的她或许无法给黎勿带来影响，但她还是想这么做。
有一些事明知道是错的，但她还是想坚持。
但她却不想牵连任何人。
“我甘之如饴，怎么会是连累？”温暖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听好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不要瞻前顾后那么多，反正有我兜着。”
眼前的玄衣身影一动不动，脸上嚼着浅笑，身体放松，寒风凛冽中他却像街头悠哉漫步。
他没有什么动作，武器也没佩戴，全程赤手空拳，但他却好像有着无匹的自信，将全场的敌意尽数接下。
当然，有敌意的人只是少数，飞虹台上最多的人数是弟子，这些弟子还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骤然看见长老互掐，他们脸上还保留着茫然。
只有少部分心思活络的弟子，已经在思考站队。
一边是同仇敌忾人数众多的长老们，一边是个刚入门的新长老，虽然看着势单力薄，但是潜力无限。
这是她从未设想的一幕。
这一刻，笑靥说不出话来，嗓子像是被堵住了。
他是她的谁，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值得吗？
她很想这样问问，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别的。
“顾言亭，你不要闹了，我不需要你保护。”
他是摘星阁最年轻的长老，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她不愿意看他因为她而得罪那么多的长老，不愿意他自毁前程。
更何况，她一开始的设想就是她孤零零面对一切，自父亲死后，她早已举目无亲。
顾言亭突然叹气，叹息低若无闻：“这话是认真的吗？感觉还挺扎人心的，你是在嫌弃我吗？”
笑靥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怎么会是嫌弃你，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又回到连累头上了，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理解，我从来不觉得这是连累。”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四周：“被这么多人看着，你害怕吗？”
“这是你的宗门，这些人是你昔日的宗门同胞，今日你站在这里，虽然很多弟子很茫然，并不对你表示敌意，但不可否认，一定会有某些弟子怨恨你，比如说那个叫洛洛的弟子。”
笑靥顺着顾言亭的话头看向洛洛，这位她并不熟悉的弟子此刻以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她，仿佛笑靥抢走了她的东西，所以洛洛恨不得杀她而后快。
黎勿站在洛洛身边，他面上表情错愕而破碎，似乎完全没意料到消失的她会在这个时间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顾言亭继续说：“弟子只是其次，主要还是这些长老，不管是执法长老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内门长老，他们对你来说都是大人物，他们手里轻而易举把控着王朝的命脉，他们跺跺腿，就能让一个地方震颤，就能碾死你这只来自偏远地区的小虫子。”
“但是今天，因为你站在这里碍了他们的眼，所以他们都想除掉你，你心里很害怕是不是？”
“害怕是很正常的情绪，是人就会害怕，你不要隐藏，也不需要逞强。”
“至少在我面前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