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开仓放粮养出一群白眼狼
灾年无粮，很大源头在于雨水匮乏。可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没有生机。
“来人，去给三小姐传信，眼下时局动荡，让她早日归家。”
底下的下人战战兢兢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露出惊恐的神情，蒹葭心底掠起一丝不安。
“都愣着做什么？”
“郡主，菡萏小姐不是已经在三年前，战死了吗？”
“你们胡说什么！我妹妹活的好好的，你们这些人”
蒹葭意识到不对，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门，迎面撞到了铃兰。
“长姐近日神情恍惚，是不是太累了，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铃兰我问你，菡萏呢！你菡萏姐姐在哪？她不是在外学艺吗？她说过要成为像她师父一样的女将军，她”
“长姐！你累了！”
蒹葭状若疯癫，被一众人搀扶回榻上。铃兰为她盖上被子，轻声细语的讲述着这些年发生的一切。
“蛊虫灾病泛滥那年，思睿命悬一线，菡萏姐姐就已经回来了。
三年前长姐取回冰莲，水源终于是干净了，可毕竟还是多年寻不到白羽一族踪迹，灾病一事一直时好时坏。
也就是同年，红楠国举兵攻城，破了数座城池。朝中无人可用，菡萏姐姐披挂上阵，没能回来。”
蒹葭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她确信她的脑海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她痛苦的晃着头，后来干脆大力的磕在墙上，吓坏了不少人。
“长姐！长姐你振作一点，父亲母亲年事已高，还要靠长姐主持大局啊！”
“你继续说！菡萏是怎么死的！”
“三年前，菡萏姐姐领命南上，派兵支援凉城一带，可那里的人因为害怕，并没有给姐姐开城门，一行五万兵士，尽数被斩杀”
铃兰说着说着哭泣不止，这是宋府每个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继续说！”
“姐姐被敌将砍下头颅尸骨无存。”
“呵呵呵——这就是我宋家要守护的家国百姓！菡萏才十五岁！这些人全该陪葬，不值得我们如此付出。”
铃兰接过侍女手中的汤盅，轻轻舀起一勺喂蒹葭喝下。
“长姐这般话说了数百遍，可看到那些难民时，还是会心软。父亲母亲也是如此，可能我宋家人，天生就要为这天下操劳吧！”
“呵~再也不会了。”
蒹葭眼皮越来越沉，外面侍女的步子越来越急。
“怎么这般慌慌张张，长姐累坏了，这才睡下。”
“四小姐随奴婢去府外看看吧，那些刁民全聚在府外讨要吃的，可我宋府开仓放粮三年，任凭金山银山也都吃完了啊！”
“别吵到长姐，交给我就行。”
说罢，宋铃兰快步走向自己院中。她的满屋名琴，也在天灾人祸接连不断的日子里蒙了尘。
“到底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去找几个丫头，把这些拿去当铺。”
“小姐~”
底下侍女确实想劝些什么，可她们也再清楚不过宋府眼下的形势。
“小姐，我这些年在宋府做工，挣得比其他府邸多多了。郡主也时常打赏我们，眼下灾年，也算我一份。”
“还有我，左右我还不嫁人，这些就用不着了。”
“还有我的”
“还有我们。”
一众侍女掏出了自己的小积蓄，放在这刻薄的世道里，这份温暖足够人久久不忘。
“宋府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更不会收你们的钱，都收起来吧。”
“采春，随我去前厅。”
铃兰步履稳健，每一步都走的坚定从容。府外确实围了不少百姓，他们大多盘坐在门口，颇有耍无赖的趋势。
“各位百姓，我宋府开仓放粮三年，已经没有存粮。各位请回吧！”
“不是！你们那么大的府邸，怎么可能没有粮食，你们就是想饿死我们。”
“对！当初说好的要放粮，眼下灾年没过，怎么说话不算数！”
“像你们这些大官，平日里捞的油水都够我们吃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没有粮食，你不要蒙骗我们！”
“我们是北辰的百姓，眼下朝廷不管，你们若不放粮，左右不过是个死！那我们就一头撞死在你们门口。”
“造孽啊！老天爷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世道啊！真是活不下去了。”
不等铃兰反驳，蒹葭手提一把开刃的利剑出现在她身后。
“我妹妹的话说的很清楚，乱世之中，我们帮是恩德，不帮也是情理之中。你们这些刁民，吃我宋家三年白食，没有丝毫感恩，反而养出一帮狼心狗肺。
我父亲为官清廉，灾年之际选择开仓放粮。我妹妹年仅十五，战死沙场。我为解虫灾，上雪山求药，以命搏命。
这就是我宋家，护的万民！你们不是求死吗？今日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一双，我砍一双。
记得到了下面，去跟阎王老爷告告状，让他老人家好生清算清算，是你们欠我宋府，还是我宋府欠你们！”
众人被她的气势吓得不敢开口，看她的神情，一副活死人样子。
“吓唬谁呢！若是不放粮，我们怎么都是个死。”
“嘶——”
剑身出鞘声响，蒹葭神情没有半点波动，只有她手中的剑，滴滴答答流下一串血迹。
“啊——杀人了！杀人了！”
“还能喊叫，证明我宋家给你们吃了饱饭。可惜，喂了狗。”
宋府大门一关，不再理会府外动静。乱世之中，人性的恶显现的淋漓尽致。
消停不过几日，街道上再次吵嚷起来。世人聚集宋府示威，只为鸾皇郡主嫁入南疆和亲。
“南疆？是阿羽？”
“长姐，南疆不可去，历任南后死相其惨。”
“若是南疆，我倒觉得嫁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长姐三思啊，此事定有蹊跷。传闻南疆这次点名要长姐和亲，还是用粮食谷物以及种子去换。不知为何，各地干旱，唯有南疆产量极高。”
蒹葭一时间也有些迷茫，这几日醒醒睡睡，真是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进宫一趟，所有事情就都明了了。”
“长姐不可，你忘了皇上有恙，眼下是太子临朝。”
“太子？不是死于治水？”
“长姐你醒醒啊！近日起怎么接连说胡话？你为何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太子确实在治水时掉入海中，可是命大，没有死。”
说罢，铃兰又靠近了些，俯在蒹葭耳边说道:
“死掉的是二皇子，北辰渊啊。二皇子意外身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外面传闻，恐是王位之争。”
蒹葭望向铃兰，北辰渊？死了？可看到铃兰坚定的点点头，她的头更痛了。
北辰皇宫
北辰帝躺在床榻上，身体越发沉重，已经没有下榻的力气。
太子北辰朔屏退了宫婢，走到床榻跟前，向他说着朝事。
“父皇，外面的大臣和百姓纷纷上奏，要汝汝尽快和亲南疆呢！”
病榻上的皇上气的咳嗽起来，北辰朔掏出帕子替他擦拭着。
“父皇莫气，儿臣也不舍汝汝和亲，可这天下若能用一人换来安定，确也划算。”
“逆子！自古自古以来，用女子换取和平全是弱者！不嫁！”
“父皇眼下说话都费劲，却还是操心着汝汝的婚事，我们这些做皇子的，真是从未体会过如此偏爱。
对了父皇，二皇弟至今找不到，恐怕凶多吉少，不过您放心，儿臣已经再派兵力去找了。”
接连两大重创，皇上已经咳嗽不止，那剧烈的胸腔起伏，宣示着他在承受多么大的煎熬。
“父皇，其实我也不想汝汝外嫁。据说汝汝的心头血有多种奇效，甚至还能叫人起死回生”
“逆子！朕废”
“废太子吗？这话父皇十三年前就已经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