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张若其的12年（2)
北城。这两个字在若其心里生了根，她常在无人的角落里喃喃念着。
墙上的画报，杂志上的文字，只要看到北城这两个字，她的心都会为之一颤。
她也常常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看着满满一页的“谢嘉和”怔怔失神，最后悄悄撕掉。
确如母亲所说，谢嘉和一年会回来一次，通常在春节后的那几日。
若其因此格外地期待春节，期待他的到来。
为了那天，她会提前一个月做准备，尝试挑选出最好看的衣服和发型，她希望出现在谢嘉和面前的她是最好看的模样。
谢嘉和的时间总是很仓促，从北城回来后还要去见曾经的老师同学，在若其家不会待超过半日。常常是一堆人围着他，向他询问，听他讲述北城的状况。
这时候若其就会在圈子外侧静默地立着。她想，能见到谢嘉和，能知道他的最新消息，这就够了，不是吗？
谢嘉和有时注意到张若其，也会主动跟她讲两句话，那次他随口一说：“若其越来越漂亮，快长成大姑娘了。”让她微微红了脸。
张若其渐渐长大，遗传了母亲的容貌越长越端正，却和母亲的美丽不同，母亲是瑞凤眼，而她的眼型状若桃花，睫毛长，眼尾略弯稍向上翘，让她的气质里多了几分明艳。
-
时光飞逝，张若其18岁，她也面临了高考。
她学了播音主持，参加完各艺术学校校考，又参加了文化课高考，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高考成绩下来后，父母便筹备她的升学宴。
父母电话通知了二爷一家，交谈中谢嘉和的母亲说到了一个消息，谢嘉和有女朋友了。
电话里谢妈妈笑得真诚，向他们告知女方的信息：“她爸爸是外交官，妈妈是高级翻译，她是舞蹈演员，和嘉嘉算半个同事，已经商量好了年底前结婚。”
谢嘉和有女朋友了，还要结婚了。
得知这个消息，张若其仿若凭空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那里，心中血流不止。
她本意去他在的城市生活。她在北城传媒大学的校考中，拿了非常靠前的名次。
她的文化成绩又很好，只要报北城传媒大学一定可以被录取。
可谢嘉和要结婚了，没有他，北城对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舍弃了自己的第一志愿，反而报考了南城艺术大学。
-
列车停靠在江城车站，稍作停息后再次启动，驶向南城。
张若其坐在车厢过道的凳子上，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窗外日光和煦，路旁的绿荫防护林带许多杨树一闪而过，前进后退连成一条墨绿的线。
“小姑娘，怎么不进去？”一个女声从她身后响起。
闻言，张若其转身，见一个面容温婉的中年女人从包厢里走出，来到她身后。
没等她回言，女人又问：“你家里人怎么没来送你？”
这个阿姨是张若其的下铺，也是她对铺女生的妈妈，张若其和她以及她女儿三个人都是从江城车站上的火车。
对铺的女生也是来南城上大学的新生，有母亲跟着陪送。
而她没有人陪送，去年，母亲和继父生了一个女儿，她有了一个妹妹。
不到一岁的孩子正是离不开大人的时候，母亲没法抽身陪她。
而继父，张若其并不想让他陪送。
她含糊地回答：“他们比较忙。”
阿姨问：“你去南城的哪个大学？”
若其回：“南城艺术大学。”
“我女儿也去这所学校，”她挺有兴趣地问，“你是什么学院专业？”
“电影电视学院播音主持专业。”
女人惊喜道："我女儿也是这个学院的，她是戏文专业。"
她的话音落，转身向包厢里喊：“清韵，出来认识一下同学。”
女人很是热情的招呼她，让她和自己的女儿结伴同行相互照顾。
这个女人就是许老师，对铺女生就是王清韵。
-
寒假回了家，春节正月初五，谢嘉和回到了江城，还带来了他的妻子。
若其打量着那个女人，她身材高挑，秾媚娇丽，笑起来嘴角有一对酒涡，很是甜美。
谢嘉和笑着向周围人介绍：“这是我老婆周茜真。”
周茜真礼貌地一一问好，各人散开后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看着她的若其。
她向谢嘉和侧首，轻声询问：“这个女生是？”
谢嘉和笑着走到若其身边，向周茜真介绍：“这是若其，我大嫂的孩子。”
她上前，若其立刻问好：“婶婶。”
周茜真看着她，声音柔和：“你好。”
她侧目和谢嘉和调笑：“你们谢家基因不错啊，你侄女也长得这么好看。”
谢嘉和嘴角牵动了一下，似是想要解释却又作废，他伸臂搂过她的腰，笑着耳语：“以后我们的女儿也会很漂亮的。”
周茜真红了脸，轻捶他的手臂。
看着眼前这一幕，张若其心中无限感伤：她长大了，谢嘉和却属于别人了。
看着他和妻子那么恩爱，她只好将自己的感情藏得更深，微笑着祝福他。
-
播音系，招生的评测维度首先就是声音和脸，对长相有着高标准。
张若其的班上有很多长得好看的人，但她是其中最亮眼的那个。
一上大学，就有不少男生追求她。
张若其知道她应该放下谢嘉和，可她根本接受不了别的男人。
她表现得非常冰冷，根本不给那些男人接近自己的机会。
张若其的冰冷高傲，自我特立独行让一些人看她很不爽。
大学四年里，她只有王清韵一个朋友。
有女生来王清韵面前搬弄是非挑拨两人关系，说她虽然是很美，但她的那种气质美，在张若其夺魂摄魄的明艳面前就不显眼了。
她劝王清韵离张若其远一点，说跟张若其在一起，会没有男生追她。
她的话是实话，和张若其成为闺蜜后，王清韵见识了一些善变虚伪的男人。
张若其冷艳肃杀的名声在外，于是一些男人只敢远观不再上前，却总有些很有征服欲，头铁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非要上前碰壁。
有些男人本来是追求张若其的，被拒绝退而求其次来追她；还有一些本来是追求王清韵的，但见到了她这个长得极为美艳的闺蜜就转而追求张若其。
经历了这些事，张若其以为王清韵不会再和她做朋友，甚至厌恶她。因为，她从前的朋友就是这样离开她的。
而王清韵却依旧如常和她相处。
有一天张若其抵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她。
王清韵告诉她：如果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在见到她的闺蜜更漂亮后，就变了心，说明这个男人只是个被长相吸引的色欲熏心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去在意。
因为这番话，张若其和她的关系更好了，甚至到了同进同出的地步。
以至于大四那年学校里开始流传她是同性恋，到最后传闻演变成她和王清韵是一对同性情侣。
张若其并不在意。
-
大四那年的冬天，寒假时间一确定，若其就给母亲打了电话。
告知完要挂掉时，母亲想起什么，和她吐槽：“你二奶也真是，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说你三叔再来让咱们注意不要在他面前提他前妻。”
若其十分惊异：“他离婚了？”
母亲感叹：“是啊，听说是被女方甩了。”
挂掉电话，她的内心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想到自己喜欢谢嘉和已经11年了，她本以为这辈子只能默默爱他了，如今事情却有了转机。
她心里那份一直隐匿的爱恋之情，此刻在黑暗中展亮了一丝光芒。
那年春节，张若其等待着谢嘉和回江城，她要向他表明心迹。
谢嘉和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