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场腥风血雨
那天晚上,林维瑜见到了王清韵的母亲许老师。
许老师是一个面容温婉的中年女人,穿着很文艺的卡其色长裙,气质大方雅致。
她温柔细心却不严厉,注意到林维瑜弹错时会很温柔地指出,再带着他改正。
林维瑜很希望能在这里再见到王清韵,可她却没有出现过。
后来他才知道,王清韵不来琴行,因为许老师会在家中给她上课。
林维瑜并不热爱钢琴,却依旧跟着许老师学钢琴,一是为了接近王清韵;二是,温柔的许老师会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是这样温柔对他……
她叫他小瑜时总会让他恍惚,一时间仿佛他还在东北,在哈尔滨的家中,母亲对他盈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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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他上完课回到别墅家中。
徐嫂给他打开门,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大多数情况下,林维瑜不吵不闹安静沉默,但只要他父亲一来,这个男孩就像变了一个人,暴躁,凶狠,满身戾气。
徐嫂弯下身子将拖鞋放到林维瑜脚边,低声告诉他,“林先生回来了。”
偌大的客厅里,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六岁的男人,衣着昂贵讲究,乌光锃亮的浅口皮鞋在灯光下更是流光耀眼。
男人俊朗的面容被水晶吊灯映下的菱形光斑隐隐绰绰笼罩着,他身上有一种距离感,又隐隐透着孤独。
林维瑜周身气息冷若冰窖,目光极冷,看都没看他,自顾走向楼梯。
“小瑜。”男人开口了。
“不许这样叫我!”
林维瑜停住脚步,回首瞪向男人,“林樾,我说过,你不配这样叫我。”
自从母亲死后,林维瑜再也没叫过这个男人为父亲,而是直呼其名。
林樾轻叹口气,没坚持。
自从妻子死后,儿子总是如同无魂般将自己关着,不然就是对他暴戾地又打又骂。
三个月前,他肯去上学,一个月前,又通过保姆向他提要求学琴……感到儿子在渐渐变好,林樾就又来见他了。
“我们,谈谈好吗?”林樾不抱希望的小心翼翼提议。
林维瑜沉默片刻,在男人对面的沙发坐下,目光依旧极冷。
林樾心中惊讶,若是往常,儿子要不就是不理他要不就是打骂他。
可今天林维瑜居然一反常态,答应了他的提议。
连日来,在许老师的关心爱护和王清雨的热情陪伴下,渐渐温暖了林维瑜那颗冷硬伤痛的心。
而且,他的确有话要问他。
“你当初和我妈妈在一起,是为了宋家的钱吗?”
林樾讶异,“你听说了什么?”
林维瑜的母亲宋漾曾是南城名门宋家的宋大小姐,和父亲林樾在一起后被逐出家门。
母亲死后,父亲带他去了一趟南城,用钱势摆平了宋家,让他们认回了母亲。
那时,他在宋家听到了很多关于父亲和母亲的传说,流传最广的一个是——
多年前,父亲是个刚毕业的穷学生,一无所有,盯上了母亲这个单纯的世家小姐,想攀龙附凤成为宋家的女婿,借助岳父的钱和权势创业。可姥爷是个很精明的人,看破了父亲的意图,对他是一点也看不上眼。于是父亲出阴招,和母亲生米煮成熟饭借此逼迫,母亲未婚先孕丢尽了宋家的脸,姥爷甩给母亲一笔钱让她滚得远远的,再也不准回来。
父亲将母亲安顿在他的老家哈尔滨,拿着这笔钱出去闯事业,后来成就了林氏集团。他的事业成了,母亲对他没用了,于是父亲用尽方法想让母亲和他离婚,母亲和父亲共患难过,共苦却不能同甘,受不了父亲的薄情,于是自杀了。
林维瑜从有记忆起,就和母亲住在哈尔滨,而父亲出去打拼家业,一年才会回来一次。母亲最后的时光里,常常同父亲关于离婚争吵,这些,都和传说结尾的描述相同。
他将这个传说将给男人听。
林樾紧蹙着眉听完,用很郑重的口吻道,
“小瑜,这不是真的。”
“我的确对不住你妈妈,但不是故事里说的。”
林维瑜瞪眼怒斥:“那你说因为什么,是什么原因逼死了我妈?”
林樾避而不答,“小瑜,这个原因,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什么原因不能现在说要等到以后,你是在争取时间编造谎话吧?”
“你就告诉我,你创业是不是靠我妈妈的那笔钱?”
林维瑜步步紧逼。
林樾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是。”
林维瑜心口一窒,将手指紧握成了拳,指甲嵌入掌心又松开,指着男人怒吼道:“滚!滚出这里!”
林樾看着儿子这副怨愤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他又提出那个要求:“和我去北城吧,你要学钢琴,我给你找北城最好的钢琴老师。”
林氏集团总部在北城,林樾也常居那里。妻子死后,林樾便想将儿子带到北城生活。
可林维瑜誓死也不要和他住一起,林樾无奈将儿子暂时安排到了江城,这里有离北城最近的集团工厂,林樾每个月都会来这边视察一次。
林维瑜愤然起身,来到林樾面前。他抬腿在男人的大腿踹上两脚,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对男人拳打脚踢。
“滚回你的北城,别让我再见到你!!!”
男人走后。
林维瑜全身难以自控地颤抖,无力倒在沙发上,泪从眼角滑落。
他心中有着无限的怨毒和痛恨,凄凉和痛楚。
林樾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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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钢琴近两个月的时候,林维瑜决定再学一门吉他。
每次路过吉他教室时,从门里隐约传出的声音都让他欣喜。
他喜欢吉他明亮的音色和丰富多变的表现力。
喜欢它琴弦震动时,木板发出的共鸣,长长的延音,丰富的泛音。
而就在林维瑜不抱希望能在琴行遇见王清韵时,她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