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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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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悔只在一瞬间,江千里挑眉看她:“嗯?”

    不明白怎么忽然变卦但这并不妨碍他高兴,于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沈北依露齿笑开,笑容灿烂,眼角余光瞥到班主任的视线飘过来,立刻收敛。

    装模作样地轻咳两下,端正坐姿,继续埋首苦读。

    江千里却笑弯了眼睛,笑得比她还开心,像个二傻子。

    凑过来悄悄说:“你怎么突然想跟我一起走操场了?是不是发现自己的心意了。”

    沈北依脸颊一红,嗔怒瞪他一眼,小声嘀咕:“我才没有呢!”

    江千里哈哈大笑,心情极度愉悦:“好好好,你没有,我有就好啦~”

    俨然已经把自己的想法代入其中,归为情侣间甜蜜的小情趣。

    他的声音很大,惹得周围同学纷纷朝这边看来。

    沈北依的脸更烫了。

    拿书挡脸,羞涩又恼怒。

    “你有什么啊?这么高兴?”

    班主任的声音传来。

    江千里立刻站好,双腿并拢,腰板挺直,摆出一副严谨正派的模样,眼神坚定。

    “我有思路了,老班你得决定太英明神武了,果然成绩好的同学思路和我们成绩差的不一样,沈北依同学点了点,我马上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点即透,真棒。”

    江千里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夸起人来信口拈来,还不忘把旁边新任同桌拖下水:“是不是?”

    沈北依瞪了他一眼,小声骂了句“滚蛋”,她又不敢逃避,只能朝班主任讪笑两声,尽量降低存在感。

    -

    夜间的操场依旧热闹,不过相较于白天的喧嚣,夜晚显得格外有情调。

    江千里与沈北依并肩散步,沿途的景物缓慢倒退,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凉风,夹杂着微末的虫鸣鸟叫。

    “真舒服。”

    “是呢。”

    “要不我们就一直这样吧。”

    “乖乖,你跑不动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均笑出声来,牵手的手更加用力。

    打死都不撒那种。

    这是两人关系突飞猛进的转折点。

    -

    刚下了晚自习,季清柏心里还在犯嘀咕,就见好兄弟大步流星过来,一把拽起往外面拉。

    给他吓得。

    以为马上痛失好兄弟。

    一个劲大喊:“我不要,我不答应,你回头是岸吧,不要再祸害自己了,我不能弯,你别搞我!”

    没听懂,但是挣扎着太麻烦。

    江千里停下脚步,嫌弃地甩掉他的手,说:“你丫能不能配合一点。”

    “我配合你妹。”

    季清柏揉揉胳膊,心有余悸地看他:“江哥呀,你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不怪你,毕竟我真的很帅很man很棒很完美很优秀,当初你转学来也是我先一步鞍前马后,表达友好相处的意思,但是……”

    “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不歧视你,我还帮你找其他和你有相同想法的行不?”

    苦口婆心地劝说,换来的却是江千里一记鄙夷的眼神。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可真是个弱鸡啊你,让你下去操场陪跑,你推三阻四,连自己不行都出来了,啧。”

    季清柏简直无语凝噎,一脸蒙圈:“不是……你不是要跟我……表白吗?”

    周围全是下晚自习出来的学生,都被他俩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侧目。

    对面人愣怔了三秒钟,反应过来后爆发出雷霆般的咆哮——

    “你疯了是不是!不要平白污蔑我!要不是先让乖乖下去等,现在绝对会被她听见,那我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手都举起来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疯狂深呼吸,胸腔那股子火气憋屈难忍,只好狠狠踢了一脚墙壁泄愤。

    季清柏不明所以,呆头呆脑地问:“难道不是吗?你对我不是有那个想法吗?不应该呀,我爱,我这么优秀。”

    可能是疯了吧。

    他竟然隐隐有些失望,觉得自己的魅力没被人好好挖掘。

    “你想死你就接着说。”

    江千里冷冷警告他,两人边斗嘴边来到操场中央到草坪上。

    躲在沈北依背后的陈甸甸正紧张的无以复加,她只是和姐妹说要下来一起跑步,为什么变成了和男神一起跑步。

    沈北依言之凿凿地鼓励她:“你给我纸条的时候我就有了主意,你不是喜欢他吗?让他陪着你跑步岂不是更有动力,哪怕他臭不要脸的嫌弃你,等到以后你瘦下来,男人大把随便挑,稀的他。”

    沦为工具人的季清柏并不知情,他还礼貌地在打招呼。

    四人做完热身运动,便开始了长达十圈的运动量。

    起步永远是舒服的,大家还有闲工夫聊天打趣,气氛融洽。

    但是这份融洽并未维持太久。

    从第三圈开始,呼吸逐渐沉重,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浑身的血液沸腾翻涌,仿佛置身在蒸笼,每次迈动脚步都是一种煎熬。

    陈甸甸快疯了。

    男神跟着一起跑步,她原本是欣喜若狂,可这一圈圈下来,她的体温越升越高,心跳如擂鼓,恨不得趴在地上哭泣求饶。

    为了维持形象,没法大喘气,害怕被人觉得像耕田的老黄牛一样。

    那叫一个痛苦,在崩溃的边缘来回横跳,一句话说不出来。

    大基数的体重,事实上不适宜过早进行剧烈的有氧运动。

    但沉甸甸急呀,心里有个声音拼命催促她:你要是再摆烂不加把劲努力,男神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个念头就像一根针,刺激着她奋发图强,咬牙坚持。

    “哎哟!我不行了!”

    到了第七圈,沈北依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心脏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停下动作,它就要停止运作了。

    她扭头去看江千里,就见他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似乎一点儿也不累。

    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哪像她们,一圈圈跑下来腿肚子抖个不停。

    陈甸甸:“依依,你加油呀。”

    她好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想把姐妹拉起来继续。

    “不行,呜呜呜……”

    “循序……循序渐进好不?我真……啊……哒咩……”

    沈北依满脸写着想吐和绝望,屁股和草坪紧紧粘在一起,不能分割离去。

    她的模样太惨,肯定是没法继续了,陈甸甸咬咬下唇,在季清柏的呼唤下,脚步沉重的重新踏上减肥之途。

    “依依,你休息好了跟上来啊!”

    “嗯嗯!”

    勉强应了声,她不动江千里自然也不动,杵在旁边说:

    “乖乖起来,宣传栏有小贴士,刚剧烈运动完不能马上静止休息。”

    懒得理你。

    “我都快死了,还顾得上什么身体健不健康到,你少废话!”

    一点形象不顾地躺在草坪上,沈北依气呼呼瞪着江千里。

    不知不觉,她亲近了许多,尴尬不安的情绪并未再打扰。

    男生轻轻笑了笑,有风过,扬起他的短碎发,露出干净的额角。

    闪烁星辰之下是繁华喧闹的城市,校园林荫大路旁的路灯连接成线,将世界包裹在暖色调的光影中,透出岁月静好的恬淡。

    月亮藏在云层后发出淡淡清辉,轻轻洋洋地洒落人间,仿佛带着微凉柔软的触感。

    沈北依思维发散——

    它给人的感觉和江千里很像。

    属于给万千人追寻的,难以触碰的存在,现在能遇见已经是非常幸运。

    月亮啊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挂在我触碰不到的地方。

    “你再不起来的话,我就不客气咯,你想在大庭广众下被我公主抱吗?”

    “我倒是愿意,只不过我俩可能明天会上演讲台,给不知死活的老师批评一顿。”

    一句话打破她的遐想。

    整体形象瞬间变成沙雕土拨鼠的某人还不知羞的疯狂用双臂比爱心,惹得旁边学生频频侧目。

    “烦死了你!”

    突然暴躁,可能是发觉现实不是小说情节,那种温柔缱绻的画面不会出现。

    沈北依稍稍平缓了情绪,但脸颊还是通红通红的。

    “拉我起来!”

    凶巴巴的,坐在地上向上朝男生伸出手,示意他来扶她。

    起来是起来了,江千里死活不愿意把手松开,还说再叨叨就要拉着继续跑。

    沈北依承认,她害怕了。

    那种与阎王爷双向奔赴的感觉太可怕,每天来一次都耗阳气,再加一次次数迟早英年早逝。

    于是她妥协,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

    牵。

    又不掉块肉,还有个人拉着我走多好。

    脑袋摇摇晃晃,运动过后除了双腿,其余地方倒是一身轻松,尤其是胸口,一直堵着的浊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却是愉悦的。

    心情极好的时不时哼出几个音调,观察别的同学的进展。

    哎哟,那个跑的也好痛苦,哈哈哈哈!

    草坪中间俩小情侣在看什么?星星吗?起云了,看个寂寞哟。

    为什么还会有人闲到抱着冰镇西瓜来操场吃的呀,故意找打吧,话说西瓜不是应该过季了嘛。

    啧啧啧,这三个蹲这里干嘛呢,小眼珠子贼溜溜的……看的……好像还都是靓妹,是想上去搭讪吗?

    来点风吧,让我凉快凉快。

    等下甸甸喊我接着来怎么办?哎哟,想想我都好焦虑。

    女孩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不断转换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是陷入了魔怔的疯子。

    江千里那叫一个悸动。

    头回牵同龄女孩的手,一颗心怦怦乱跳,不敢低头,生怕她看到自己的窘迫。

    激动和快乐。

    这种情绪来势汹汹,不容易控制,甚至还有一种奇妙的甜蜜滋味,让人舍不得放下。

    江千里偷偷瞥了一眼女孩的脸,她盯着一个死命奔跑的人,嘴角微翘,眉梢眼角都染上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的心尖蓦然颤了颤,不自觉地握紧掌心,将体温传递给她。

    耳根有点泛红,用手拼命扇风也驱散不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涩的。

    一天到晚骚话连篇,实际上手跟憨头憨脑的傻子没什么区别。

    又一圈跑完,陈甸甸和季清柏来到两人身边,先是默契十足瞄了眼交握的手,露出一丝丝扭曲但姨母笑意味明显的弧度。

    然后才说:“走呀,继续一起。”

    沈北依条件反射性攥紧了江千里的爪子,从内而外散发不想去的意图。

    遇事不决,求助他人!

    目光布灵布灵给到江千里,无辜眨巴两下眼睛,作出垂悬欲泪的表情。

    “咳咳……你们跑吧,我的脚好像有点扭了,乖乖要留下来照顾我。”

    他的演技实在拙劣,说脚扭了却摸着脑袋一阵呲牙咧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眼瞎撞到树上了。

    这个笨蛋!

    沈北依悄悄揪了下他的肉,表达了自己对他演技的否定。

    不瞎也不盲,两人的小动作给对面看得那叫一个一清二楚。

    陈甸甸把嘴角往下压了压,把生平最痛苦的事情想了个遍,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嗯,行,那你们歇着。”

    用眼神给了姐妹一个意味深长暗示,很明显误会了什么,然后拽着季清柏跑远了。

    答案很简单。

    沈北依回到宿舍就知道了。

    得到答案和没得到答案之间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她从此过上被迫营业的艰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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