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晚霞落下最后一丝光亮，工作了一个白日的太阳沉入山脉休养生息，天空被染上深蓝色的夜幕，星子缀满苍穹，偶尔还闪过民航飞机的红白灯光。
灵南三中的教学楼亮如白昼，每层楼道都有学生穿梭，从另一侧的窗户看出去，大片大片的树叶在夜色中摇曳生姿，宛若森林之海。
沈北依拉着江千里躲进黑暗的角落里，避开众人视线，隐蔽性极强。
女孩视线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竟然抬起手来帮他按摩肩膀。
“那什么，下午打重了，你肩膀不疼吧……呵呵呵呵……”
她干笑了几声，尴尬的自己都快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沈北低头盯着她按压的双手，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
“你……果然暗恋我！”
他突兀地冒出这句话，吓得女孩直接用力，肩膀的疼痛令他忍不住轻呼。
“谁暗恋你了！”
沈北依气恼地瞪他，“我只是想看看你伤怎么样而已！真是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这么关心我？”
他挑眉反问，自信写满了他整张脸。
不知是不是错觉，女孩脸颊泛红，眼神飘忽的不敢与他相撞。
“那个……季清柏是不是已经答应做别人同桌了，你去说能换吗？”
在宿舍听了姐妹一个小时的哀求念叨，沈北依没办法坐视不理。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找他最要好的兄弟江千里说情，毕竟两人关系最好，说话肯定会比自己好使很多。
“他？你管他干什么？让他滚远点。”
“你怎么不知道多关心关心我，我肩膀好疼，快帮我揉一揉。”
脑补背地勾搭剧情，差点去宰了兄弟的江千里最终选择按捺不住，乖巧的撒娇。
“不是，你说话他到底听不听呀！”
“我还等着跟甸甸回话呢，她现在指不定有多紧张害怕。”
身负重任的沈北依焦躁不安，语速越来越快，郁闷得抓狂。
“噢，乖乖你不是自己问，而是给你同宿舍的姐妹问的是吧？”
思维一下子开拓了，江千里恍然大悟，心情瞬间飞扬，嘴角也挂起淡淡的弧度。
“不然呢？”
“我和季清柏坐一桌？呵……”
又想起来开学那阵，后槽牙磨出咯吱响的声音，显然是心态又崩了。
姐妹非要喜欢他。
任凭苦口婆心推荐了多少别班更优质的男生，她都完全不动摇那个念头，一门心思扑在上面。
还能怎么办？
忍忍宠着呗。
沈北依不禁摸一把辛酸泪，感慨自己实在太善良太伟大了。
“好啦，别难过了。”
江千里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现在就去，你要跟着一起看吗？”
“当然！”
沈北依一蹦三尺高，像个小兔子似的拽着他冲向教室门口。
刚到教室门口就碰到了正往外走的季清柏，她立刻松开手，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掩饰住自己的紧张。
望向天空，单手抚摸空气，恨不得吟诗一首表达真的没有做坏事的行为。
“你们俩……干嘛呢？”
鬼鬼祟祟行径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季清柏看了看她，又转眸瞥了眼旁边站定的江千里，唇角缓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们……偷偷谈恋爱了？”
沈北依：“没有！”
江千里：“是的！”
互相对视，眼神交汇，无声的默契在彼此之间蔓延，仿佛两颗跳跃着火花的小石子砸进湖泊。
沈北依：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千里：转移注意力你懂不懂？
沈北依：有你这样转移注意力的吗？
江千里：怎么没有？现在有了。
沈北依：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江千里：……我错了。
沈北依：我才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江千里：周四请喝奶茶。
沈北依：成交！爱你吗怎么……
两人视线粘在一起，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意味不同但很灿烂的微笑。
“到底干什么？别喂我狗粮哈，我不吃，有事说事，我还想去厕所一趟呢。”
季清柏凉飕飕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错综复杂，各甜蜜各的氛围。
沈北依立刻收敛笑容，抠手指甲，假装自己从头到尾根本不认识旁边那个请喝奶茶的好心人。
江千里也恢复一向吊儿郎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瞟他一眼：“你找了谁做同桌？是不是好兄弟？快点指给我看一下。”
抽了抽嘴角，不明白怎么扯上是不是好兄弟的话题。
“就那个，她主动来找我的。”
点了点一个短发整体形象温柔的女生，季清柏简洁概括。
“不合适，太做作了。”
究竟有没有看到正脸都不知道，江千里马上驳回，“换个人吧。”
“……我换谁？马上晚自习了！”
“再说了，人家哪里不好？实在不行……那个……那个长头发在很豪爽笑得行不行？她绝对不矫揉造作。”
“男生里所有人都找到了，我也不好去死缠烂打，拆散他们，让人误会我是gay。”
季清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耸肩摊手。
“那个也不行，你再换一个！”
江千里坚决反对，反应超级大，一副为兄弟操碎心的样子。
“……”
“那你想怎样？”
季清柏被他吵得耳朵疼，索性放弃挣扎，随他折腾。
“你觉得……我姐妹怎么样？”
沈北依从江千里身后探出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笑眯眯地询问。
表面看着很平静，其实内心已经紧张得手足无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分明是姐妹的归宿。
她却也跟着一起担忧起来。
“嗯哼……你说她啊……”
季清柏拖长了调子，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笑了笑。
“挺好的呀，就是太害怕我了，看见我老是跑，也不知道为什么。”
样子确实很困惑，季清柏一脸的坦荡荡，看不出丝毫勉强或者敷衍的迹象。
“没有！她没有害怕你！”
沈北依赶忙解释，可是她说完自己先愣住了，咋办呀，不能暴露姐妹喜欢他的真相，可是不说又好像更加说不通。
啊。
果然。
成为山林里一朵蘑菇是最好的，没有烦恼，不用害怕。
“不害怕？所以？”
逼问使得她更慌乱，绞尽脑汁地瞎掰，企图找到方式蒙混过去。
沈北依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合适的借口，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事情是这样的，她有一种病，看见帅哥她就会特别害羞，有时候还会忍不住上去摸两把，为了保护你，她只能一直逃跑，忍得特别辛苦，但是我看她真的太可怜了，只能拜托你帮帮忙，和她坐在一起，否则……”
抽泣两声，继续哭唧唧：“否则她会越病越重，到最后甚至会郁郁而终，死掉！你一个如此帅气且温柔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女生去死的对吧？”
没错。
就是道德绑架。
事到如今，沈北依想不出别的更好更直接更有效率的办法了。
扣一佛祖原谅你。
沈北依：“1。”
心里舒坦多了。
悄悄瞄了瞄季清柏。
他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眉毛皱着，一副非常纠结的模样。
“我可以和她做同桌……”
沈北依正要欢呼雀跃地去找姐妹，又听他续接着问了一句：“你不会和她有一样的病吧？不然怎么也老是看见我掉头就走？”
我纯烦你。
不想看见你！
爬爬爬，离我远一点。
虽然沈北依心里这么吐槽，但是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她笑嘻嘻地摆手：“哪能呢？我身体健康得很。”
季清柏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轻笑了一下。
沈北依莫名心虚，不敢和他对视。
她垂下目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试探地问：“你不信？”
“不是不信，就是觉得奇怪。”
季清柏顿了顿，若有所悟道，“既然没病，你该不会是因为讨厌我，才总是躲开我吧？那你的姐妹……我可……”
欲言又止，语焉不详，但是已经够了。
“怎么会呢？！”
“唉，没办法了，事到如今，我只能诚实地告诉你们了，我确实和她一样有病，不能看帅哥，我一看帅哥呀我就……想亲亲抱抱把我举高高。”
“所以……哎呵呵，呵呵呵呵……”
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好在是背光，表情不甚清晰，不仔细观察基本看不出来。
姐妹。
我为了你名誉扫地，脸都丢尽了，你不能让我失望啊！
季清柏：“我就说嘛，你不能是个小气的人，还一直记着开学的事情，只是因为有隐疾，怕被我帅到，所以你才避之不及的，是这样吧？”
我就记！
我记一辈子！
我拿个小本子写下来，我过了三十年后还能如数家珍。
沈北依：“是是是，对对对，你说的完全没错，可以进去换位置了吗？”
“当然。”
季清柏厕所都不上了，直接往教室里走，路过沈北依的时候伸手搭在她肩膀上，低头俯视她。
“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
“以后想看，不要客气，可以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摸也没问题，我不介意……额……摸的话，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还是摸某人去吧。”
“不合适，哈哈哈哈。”
差点被江千里的高温射线目光杀死的季清柏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赶紧溜进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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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陈甸甸和季清柏羞羞涩涩交谈了一阵，又帮忙搬书包，顺利做了同桌以后，沈北依松了一口气。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有些艰险，但她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任务了。
不容易呀。
“乖乖～”
面前一直挡视野的某人幽怨的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