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齐弦回握住她的手,硬撑着愣是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现在整个人被吓得心跳飞快,旁边的莫辞也没好到哪里去,翡翠如意拿在胸前,整个人紧张到嘴唇发颤。
突然!
太平间顶棚上的白炽灯发出滋滋滋的电流声,几乎是瞬间全部熄灭。
齐弦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邹琪揽入怀中,边拍着她的背边贴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我在。”
事实上,邹琪真的没怎么害怕,这种情况遇到过很多次,比这个更恐怖的也有过。
但
被他抱进怀里,抱紧的那瞬间,邹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就像是原本飘在云朵中的种子,落地了,一头扎进了泥土的怀抱。
开始生根、发芽,最终长出艳丽花朵。
此时莫辞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大哥、嫂子,你们等会儿再/亲/亲我我行吗?那个女医生都不见了啊。”
“先出去。”邹琪冷静道。
莫辞带着哭腔说:“嫂子,门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关了啊,它已经关上了。”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咚’得一声响,莫辞不管不顾拿起翡翠如意乱挥,‘砰’得一声,砸到了冷藏柜上面,全碎了。
他直接被吓得腿软到瘫坐到了地上,整个人了无生机,他抱住自己的膝盖,缩起来,就像是只回到壳里的乌龟。
邹琪转过头,看到一个黑色的袋子掉到地上,她没好奇心泛滥到要过去看是什么,将目光收回后才说:“走吧,我知道这个地方的门要怎么开。”
“嫂子。”莫辞带着哭腔从地上爬起来,边跟着他们往外走边回头看。
没有发生他想象中的那些画面,像是尸/体坐起来,女/尸/在他们身后追赶,这些都没发生。
他的心刚刚回到肚子里,就看到一个白影儿在黑暗中向他冲来,莫辞‘昂’得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他的腰砸到停/尸/床边,齐弦听到声音后忙单手接住他,整个过程很快,但齐弦始终没有松开搂住邹琪那边的手。
女医生飞奔过来:“他怎么了?”
“可能刚刚被吓到了。”邹琪说得委婉。
“没事,我们先出去。”女医生将莫辞扶起来。
齐弦收回手,将邹琪护在怀里继续往前走。
走到门口,太平间的门自动打开,但外面也是漆黑一片,女医生解释道:“应该是整层楼停了,这样的话我们只能走楼梯。”
齐弦开口:“能不能叫几个医生上来帮忙?”他认为莫辞需要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搀扶。
而他如果去帮医生扶着莫辞,那邹琪就没法管了。
最终,齐弦毫无心理负担地放弃了莫辞。
女医生没回话,但很快,两个医生从逃生通道进来,手里是担架。
他们将莫辞放上去后起身,齐弦和邹琪两个人跟在后面。
两个人贴得很近,齐弦轻声询问:“还夜盲吗?”
邹琪点点头。
逃生通道里没有一点光,下楼梯完完全全需要靠脚先去小心翼翼的试探。
齐弦拉住她的手腕:“我背你。”
不等邹琪回答,齐弦已经在她面前弯下腰:“上来。”
以邹琪对自己的了解,硬撑着自己下楼可能会走上几个小时,所以也没矫情直接说:“谢了。”
趴到他的背上,邹琪再次感受到了莫名的踏实感,即使背着她,齐弦走路也很稳。
她的呼吸打在齐弦脖颈上,后者偷偷弯起了唇角。
“邹琪。”
“嗯?”邹琪微微腾起上半身。
齐弦笑了笑:“等会儿我先送你回家,再过来看莫辞好不好?”
“不好,”邹琪立刻摇头:“这样不好,他是我的员工,我在这边等他醒。”
“可能会很晚。”齐弦说,在他的记忆里,莫辞小的时候也晕过几次,每次都要第二天才醒,医生说因为他后面是睡着了。
六层楼梯不长不短,他们走了一会儿才来到一层急诊大厅。
两位医生抬着担架将莫辞送进急诊室。
“你们呢?先去病房等他,还是先走?”女医生询问。
“先去病房吧。”齐弦答。
两个人交完费拿到病房号,在三层,他们先过去。
市中心医院没有vip病房,齐弦多交了300块钱选了个两人间。
“没有三人间了吗。”直到走进病房内,邹琪还在念着这件事。
刚刚原本想要三人间,毕竟莫辞自己要占一张床,另外两张他们两个可以用来休息,但现在只剩一张了。
“没事,我睡沙发。”齐弦指了指病床前只能坐着的沙发。
邹琪坐到床边,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齐弦乖乖走过来坐下。
病房的窗开着,夜风吹来一阵桂花香气。
齐弦往邹琪那边靠了靠,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口道:“以后每天我接送你上下班好么?”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让邹琪心里一颤,齐氏用金子堆出来的大少爷,哪里有过这样小心的时候。
她偏过头看着齐弦,在齐弦看过来的前一秒说:“好,那辛苦你要早起了。”
桂花的香气已经散去,天空中乌云早已散去,今晚的月亮,恰似圆盘,邹琪看着那月,心里忍不住地想起带着女儿在外面的那几年,最怕的日子就是团圆日。
万家灯火中,只有她和女儿点着一盏小台灯,那时的经济状况实在不好,月饼也只能买最便宜的那种。
齐念洲不愿意吃,经常偷偷吐掉。
“那个,明年中秋节带你女儿吃点好吃的月饼。”邹琪苦笑了下。
“怎么了?”齐弦转头看着她。
“她小时候跟着我吃了不少苦。”邹琪话音刚落下,医生推着莫辞回到病房。
医生对他们两人交代道:“今晚对他进行检测,你们睡得不要太沉,发现问题及时联系我们。”
他们将莫辞抬到病床上,又将检测仪器给他戴好,接着离开。
这下病房里只剩下邹琪和齐弦,还有吓晕过去的莫辞。
“要告诉阮南吗?”邹琪问。
“不用。”齐弦答。
邹琪冲着莫辞的方向努努嘴:“他追了阮南多久?”
“好像从十几岁开始吧。”齐弦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邹琪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么?”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我还没追过你。”齐弦说。
“孩子都五岁了,还追什么啊。”邹琪笑了笑,更何况他们婚已经离了。
躺在病床上的莫辞,手垂在被子外面,用力动了动。
齐弦刚好这个时候又说:“以前没给过你的,现在我都想给你。”
莫辞猛地用力,腾得从床上坐起来,他扯掉身上的线:“你们可以了啊,我是昏过去了,我不是聋了。”
“行,那你醒了我先带邹琪回家。”齐弦起身扯住邹琪手腕。
邹琪将他拦下:“帮他监测一晚吧。”
“我没地方住。”齐弦准备开始不要脸。
莫辞眼珠儿一转,拍了拍自己的床:“这有什么,可以过来和我挤挤啊!”
齐弦脸色沉了沉,他面无表情看向莫辞。
后者忙闭上眼睛躺下。
齐弦转过头,略带着些许委屈地看着邹琪:“真没地方住。”
邹琪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目前还没办法接受和前夫躺在一张床上,所以她说:“等会儿,我先出去一下。”
话音落下,邹琪跑了出去,她从护士站借来一张折叠床,顺便把医生也叫来病房重新帮莫辞检查。
医生推门进入病房,邹琪跟在他们身后。
齐弦看到邹琪时,眼睛亮了亮,下一秒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折叠床,眼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他走过来接过邹琪手上的折叠床,靠在她耳边说:“我用这个。”
医生对莫辞检查后撤掉监测器:“他的身体目前看没什么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再住一晚。”
邹琪点点头:“谢谢医生。”
齐弦在旁边没说话,目送医生离开后他将折叠床打开,也没管他们两个,直接躺上去准备睡觉。
过了会儿,他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被子盖到身上。
齐弦猛地抬手抓住邹琪的手腕。
他睁开眼,眸色幽深:“邹琪。”
邹琪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眼眸,单手撑着折叠床沿。
她没说话,莫辞倒是坐起来看戏似的说:“我看要不我先回家吧,你们俩在这儿。”
“不用。”邹琪猛地收回手,起身走到另一张病床,躺上去后闭上眼,决定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应。
病房里安静下来。
又过了很久很久,邹琪快要睡着,她听到齐弦叫她的名字。
他说:“邹琪,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邹琪的手紧紧捏住被角,她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只听到齐弦继续说。
“不然为什么每天晚上你都会拿着被子到沙发给我盖,今晚又把自己的被子让给了我。”
邹琪不肯开口,紧闭的眼角渗出泪。
这时,莫辞忍不住地开口。
“要是在平时,我是不敢说的,我怕被齐哥的眼神杀死,但今天作为病号儿,我敢。”莫辞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你说得那不就是废话吗?嫂子不喜欢你会嫁给你?还有,圈子里都知道你抛下妻子去拍戏,害得自己老婆和女儿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莫辞越说越气,音量也跟着高了很多:“嫂子回来心里还能想着你,怕你冻到,你自己想想吧,自己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王八蛋事儿。你再想想往后怎么补,我睡了。”
一口气说完,莫辞钻进被子里脸朝着窗户,准备等会儿无论齐弦怎么着,是打他还是骂他,他都装作睡着了,不知道。
但没想到,回应他和邹琪的,是长久的沉默。
齐弦当初是冲动,可过去的事情早已成了疤,无法磨平。
他不会回头看,但会在未来用尽全力去爱邹琪。
隔天清早,齐弦买了早餐回来,难得带了莫辞一份。
莫辞吃得胆战心惊。
旁边齐弦一勺勺吹着粥,吹凉了才喂给邹琪。
邹琪趁着他在吹粥,抬眸看了看他。
虽然昨晚齐弦没回答莫辞的问题,但她大概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