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母妃
祁承泽双手压在桌案上，缓了会儿情绪。然后直起身，便又是那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二皇子殿下了。
祁承泽理了理衣襟，“余下的事你先处理着，我去见一见母妃。”
于先生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只是吐出一句，“恭送殿下。”
……
咸福宫内的宫女、太监看见祁承泽，个个喜上眉梢，一层层往里递话，“二殿下到。”
是以，祁承泽迈入咸福宫正殿时，淑妃已经迎到了门口，“我儿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本宫可是挂心得很。”
淑妃身旁的女官忙不迭接话道：“谁说不是呢？二殿下离宫的这些日子，娘娘吃也吃不下，谁也睡不着，眼见着都瘦了。”
祁承泽握住淑妃的手，“儿臣劳母妃记挂了，是儿臣不孝。”
淑妃嗔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能得你父皇信任，出去剿匪，母妃欣慰还来不及呢。
快进来、快进来，母妃命人做些你素日里爱吃的。你这些日子在外头，肯定是遭了不少罪。”
祁承泽被淑妃拉进殿里坐下，却是瞧了一圈殿里侍候的宫人。
淑妃会意，对身后的女官道：“心巧，你带他们先下去吧。本宫同二殿下说会儿体己话。”
心巧颔首福礼，“是，娘娘。”
殿内众人鱼贯退下，心巧还顺手带上了殿门。
门外的阳光瞬间被隔绝在外，连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也看不见了。
“母妃，父皇为何会突然将陆染桐赐婚给秦王？”
淑妃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说实话，这件事我到现在也还没有弄明白。
按说，这些年秦王不是在封地上，就是忙着南征北战，从未回过京，不可能和那丫头见过。可这次请婚，着实突兀。
这些年，你父皇为了笼络他，不知多少次想要为他赐婚，可都被他拒绝了。外间还盛传，秦王殿下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
谁知眼下……
官面上那一套说辞，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可你恐怕还不知，那丫头的及笄礼上，秦王的礼物花费了多么大的心思。莫说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便是我得你父皇多年盛宠，都不由得眼热。
一个男子是否真心待一个女子，其实是很好分辨的。他们二人，怕还真就是秦王所说的‘一见钟情’。”
祁承泽不禁攥紧了拳头，“母妃，我对陆染桐的心思，您是清楚的。”
说到这儿，淑妃也颇郁闷，“以往，你父皇有什么事都愿意和我唠扯几句。可这件事，我知道时，圣旨都已经宣读完毕了。
母妃知道你的图谋，又怎会不为你打算？可是，事关秦王的事，就是母妃也说不上话。
你也知道，这些年你父皇既要倚仗着秦王抵御外敌，又要防备着他生出二心。他毕竟是先帝嫡子，眼下又手握大齐朝半数兵马。若他真有那心……”
剩下的话淑妃没有说出来，可这母子俩都心知肚明。若是秦王真有意挥师京城，那朝廷根本没有抵抗的兵力。
虽说朝廷现在各地的守备军有八十万之众，可大齐朝承平日久，这些兵将又如何跟秦王手下战场里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雄师相提并论？就更别提京城三大营里，多是些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了。
在祁承泽看来，皇帝是断然不会想让秦王跟同样掌军的魏国公府结亲的。可奈何眼下，形势比人强，皇帝根本连拒绝这桩婚事的底气都没有。
若不然，也不会用这么些个理由召秦王入京了。
这么一个人，总是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踏实。且藩王入京，所带兵丁不得超千数。
不过即便如此，皇帝也是不敢动他的，不然那雄踞西北的五十万雄师。
呵……
这么一个只能怀柔，不能用强的人物，皇帝还不是只能有求必应吗？
“母妃，照您看，秦王求娶陆染桐，会不会是跟我存了一样的心思？”
“这个问题我也思量过，不过我觉得应当不是。一则，若他真有那心，他自己手里的实力已经足够。二则，这些年看下来，陆显扬确是纯臣无疑，若他并不会为了女儿站到秦王那一边，秦王岂不是亲自将把柄送到了陛下手中？”
“可我总还是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淑妃拍了拍祁承泽的手背，“无论蹊不蹊跷，如今赐婚圣旨已下，咱们已是无力回天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必得尽快重新为你物色一下正妃人选了。除了陆染桐，倒是还有几家勋贵姑娘，也尚算合适。这几日，母妃就传他们家的夫人和姑娘进宫来瞧瞧，早早把人选定下来才好。
前日里，安平长公主进宫给太后请安，还特地到我这里来坐了坐。话里话外透露着想要让霍采薇那丫头早日进门的意思。
你这姑母什么德性你也知道，自大愚蠢不说，还能豁得出脸面撒泼胡闹。
到底是先帝长女，你父皇为了脸面，也不好太让她难堪。
若你的正妃迟迟不定下，那没廉耻的丫头进了门又没人压着，我真怕她再闹出什么乱子。”说到这里，淑妃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简直是无妄之灾！
提起此事，祁承泽也是郁闷得要死，他深吸口气压住内心的愤懑，“儿臣相信母妃的眼光，正妃之事就有劳母妃多费心了。”
“说什么傻话呢？为娘就你这一个儿子，不为你打算还能为谁打算去？你且安心忙你外面的事，背后这些，为娘自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
“姑娘、姑娘，七宝斋刚出炉的栗子糕，姑娘尝尝。”暗香是个活泼性子，虽说到陆染桐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了，可还是改不了这跳脱劲儿。
陆染桐放下手中的书卷，瞥了眼暗香手中的油纸包，无奈低叹了一声：“叫他进来吧。”
暗香眨巴眨巴眼睛，“姑娘说谁？”
陆染桐朝暗香投去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
暗香挠了挠头，“姑娘怎么知道的？”
陆染桐仍然含笑不语。
暗香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回话，只听窗棂“吱喳”一声被推开了，而后一道颀长的身影翩然翻窗入内。
祁霄墨径自走到陆染桐对面坐下，还拿起她手边的茶盏润了润喉，“本王的王妃果然聪慧。”
陆染桐不由睨了对面的人一眼，“暗香都没有出去过，那糕点哪里来的？况且，又有谁能让七宝斋那样视规矩如信条的铺子每日在打烊后单做一炉糕点的？”
祁霄墨没接话，而是拆开面前的油纸包，拈了块栗子糕递到陆染桐嘴边，“快趁热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