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进香
不管祁承泽有多么懊恼，陆染桐这些日子却是过得格外舒心。
赐婚圣旨一下，便是任谁也无力回天了。只要祁承泽不能把霍采薇弄死，那他就早晚得将霍采薇抬进门。
至于是正门还是侧门，这重要吗？
……
时已入仲秋，满目萧瑟。
自打入秋后，魏国公老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好，汤药一日日地喝下去也未见起色。
魏国公府长房和三房是嫡出，二房是庶出。蒋氏辞世后，老夫人自然不会将府中中馈交于二房的儿媳手上，可若是越过二儿媳交给三儿媳，面子上未免太难看了。于是，老夫人亲自掌管了一年中馈，柳氏进门后，就全权交付给柳氏了。
自柳氏掌管中馈后，魏国公老夫人就过起了万事不管的清闲日子。老夫人潜心向佛，在慈安院里单独僻了佛堂，每日诵经礼佛。
礼佛的人喜静，故而老夫人也不拘着小辈们每日里来她这里晨昏定省。只是每月初一的家宴，却是一个人都不能少的。
这日晚膳时，老夫人在席间不住咳嗽。陆显扬直接唤人去请了胡太医过府来诊脉。
胡太医诊了良久，也只是调整了原来方子上的几味药材。药石医病不医命，人上了岁数，又岂是药石能及的？
……
自打上次被罚，柳氏母女一直安分，陆显扬也就不好过于苛责了。于是逢初一、十五，陆显扬仍然到正房安寝。
晚间，柳氏向陆显扬进言道：“这汤药喝下去不知凡几，可母亲却一直不见大好。母亲一心侍奉佛祖，想来能得佛祖庇佑。不若我带着两位弟妹和几个姑娘，一起去庙里求求菩萨，祈求母亲早日康复？”
陆显扬沉吟了一会儿道：“也罢，你来安排吧。过几日秦王殿下班师回朝，我抽不开身陪你们，到时我多调一队护卫护送你们过去。”
……
三日后，柳氏携陆染栀乘一辆，陆染桐自己一辆，二夫人携嫡女四姑娘一辆，三夫人携嫡女三姑娘一辆。长房庶女五姑娘和三房庶女六姑娘年幼，并未跟着一同前往。加上粗使的丫鬟、婆子各一辆，一共六辆马车，在两队护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朝着灵隐寺而去。
到了山下，早有主持领着知客僧候在山门外。
“阿弥陀佛。老衲有失远迎，请夫人恕罪。”主持说着，朝众人施了一礼。
柳氏也双手合十行礼道：“大师快快免礼。怎能劳大师亲迎，我等耽误了大师侍奉佛祖，该请大师恕罪才是。”
老方丈直起身来，微微一笑，“夫人客气了。请众位施主随老衲上山吧。”
灵隐寺不愧是受皇家香火的古刹，威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山门前两棵公孙树，满树金黄，又为这肃穆的佛刹添了几分祥和。一阵微风拂过，高大的树木沙沙落下一地落叶，小沙弥执着比自己个头还高的扫帚，慢慢轻扫着。
任谁看了这副画面，都觉得心生宁静。
柳氏领着众人拾级而上，一间间大殿拜过去，一圈下来也到午时了。柳氏添了丰厚的香油钱后，就由知客僧引着众人去了后院专门辟出来招待贵客的禅房，随后自有小沙弥送来了丰盛的斋饭。
用罢午膳，众人一番收拾后，又开始为老夫人念佛抄经，祈求福报。
深秋天黑得早，申时一过，柳氏就领着众人下山去了。
……
进香礼佛一天，众人都不免困乏。
陆染桐正靠在车厢内的软枕上闭目养神，忽听外面响起了刀兵相接之声。
不待陆染桐吩咐，冬雪迅速撩起车帘查看，“不好了姑娘，外面有一伙匪徒，和咱们府的侍卫打起来了。”
陆染桐听到一惊，也匆忙向车窗外看去，“不，不是匪徒。普通的匪徒怎么敢拦截国公府的车驾。吩咐车夫不要掉队，快过来坐好，切莫扬声，相信侍卫们能护咱们周全。”
冬雪连忙嘱咐了车夫一声，就和秋霜一起挨在陆染桐身边坐下了。
侍卫长安排一队将几辆马车护在中间，自己带领二队试图突围。交战几个回合后，国公府侍卫死伤惨重。侍卫长发现，这伙狂徒似乎不是为了抢夺财物，而是为了抢夺马匹。
侍卫长连忙吩咐众侍卫下马，这伙狂徒果然不再砍杀马下的侍卫，而是夺马欲走。
侍卫长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见一辆车上的车夫被流箭所伤，跌落马下，马也受了惊。车上的两个丫头从车里冲出来，试图拉住缰绳，却被发狂的马一并甩落车下。马带着车，迅速窜入一旁的密林之中。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当侍卫长意识到那辆马车里坐着的是大姑娘时，整颗心都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侍卫长迅速吩咐两名侍卫去追马车，又从婆子们坐的马车上解下拉车的马，吩咐另一名侍卫骑马去追赶。
然后亲自跪到柳氏的车前，请罪道：“属下护卫不力，让主子们受惊了。那伙狂徒已经离去，可大姑娘车上的马受了惊，载着大姑娘朝林子里去了，属下已经命人去追赶。可府上侍卫死伤惨重，马匹也被狂徒夺了去。属下请夫人示下。”
遭此惊变，柳氏早吓得六神无主了，磕磕绊绊道：“侍卫长先起来吧，依侍卫长看，现下如何是好？”
侍卫长思索了片刻道：“我们的马已尽数被夺，只余下拉车的马匹，刚才情况紧急，属下已解下嬷嬷们车上的马匹，命人追赶大姑娘去了。
现下我们只剩四辆马车，要劳烦主子们挤一挤，再腾出一匹马来回府上报信请求支援。属下再留下一名侍卫，一则方便给追赶大姑娘的兄弟们留信儿，二则可以照料受伤的兄弟。属下领着其余的侍卫先行护送各位主子回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侍卫长是个武人，若是主子发话，他自然无有不应。可若是让他拿主意，这般情形下，他只能考虑到如何能将伤损降到最低。
已经丢了一个大姑娘，若是剩下的夫人、姑娘再有个什么损伤，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抵的。
只要不留在这荒山野岭上就好，柳氏立即就答应了。
一番整顿后，国公府的车驾很快又启程了。
……
发现车夫跌下车去，马也受惊以后，陆染桐迅速吩咐秋霜和冬雪去勒紧缰绳。谁知马儿发狂后，竟生生把两个丫头甩下了马车，并拖着马车狂奔起来。
眼看着马车窜入树林，越走林子越密，而车前的马匹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陆染桐的心里染上了一丝绝望。
摆在她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两条，要么被密林撞散车驾，要么自己跳车。这两条路的结果都差不多，好则腿断臂折，坏则就此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