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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突遭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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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在凌晨夜色里看过这座院子,此刻它竟依然庄严奢华,灯光璀璨。我站定在院门前焦急的按下门铃,荣阿姨快跑过来给我开门。她形容憔悴面带一丝苦楚和惊慌,没等我开口就急匆匆拉我进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屋里一切陈设如初没有异样,气氛也安静如常。恍惚间我差点忘掉已发生的事实。

    “妈妈?”我朝着楼上喊。许久,没有人回应。

    “妈妈?”我再次喊着并疾步奔上楼,推开母亲的房门。平日里定有个优雅的身影在床前举着一杯红酒或咖啡,然而此刻房内空无一人。

    我退出房间转身往楼下书房跑。

    “爸爸?爸爸?”我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喊着父亲。整个屋子里除了我的脚步声喊声就是荣阿姨隐隐的哭泣声。

    “家里没有人”荣阿姨拉住我,“先生出事了!太太也住院了。”

    这句话如一阵骤雨瞬间浇灭我心里升起的希望之火。一路上我纵然接收到事实却依旧心存幻想,没有亲眼看到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些变故,然而此刻好像再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麻痹自己。我呆立在原地感到心沉沉坠落于荒芜和黑暗中,迷茫又无措,忽觉浑身瘫软。现在的我还不知道从何理清楚这些事情,甚至无法理清楚自己的情绪。从西培市赶回的路上到现在头脑一直发懵,向来镇定自若的我无法应对当前的局面。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弱小又无助,可怜又可笑。

    我镇定了几分钟首先打电话给二姑,铃声响了几秒就有人接起电话,是二姑父。

    “南枫,从现在开始不要着急耐心听我说。”二姑父非常镇定在电话那头用他沉静口吻说:“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你爸爸被逮捕了,你妈妈在中心医院抢救,还有爷爷也在抢救。杨杨目前没有消息。”

    我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丁点信息,二姑父精简的语言里表述的情况远比我设想的复杂。我静静听着一言未发,只觉的大脑这一瞬间变成一个空洞,电话那头继续说:“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在中心医院”

    听不见我的任何回应,二姑父反复叫我问我:“南枫你还好吗?”

    我恍然间醒过神来,“没事,我很好。我现在过去!”我努力克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淡定的回应。挂断电话急忙奔出院门,幸好荣阿姨已经帮我叫到出租车,她上车陪我一起前往医院。

    icu探访原来是限时限人的,我看到家人都守在祖父病房外,以为祖父危重,急忙与二姑交换进去。原来祖父是因为急性脑溢血住院,和父亲的事没有直接关系。他老人家头部有旧伤再者因上了年纪,虽然经过手术后医生也不确定能否醒来。二姑说现在只能等待,希望天意仁慈。我轻轻的摸了摸他老人家的手,苍老干枯却依旧温暖,这暖意传到我的皮肤、血液、心脏,使我浑身补给了能量,我暗暗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冷静,接下来要面对很多事,伤心?目前还没时间做这个事。

    “南枫,去看看你妈妈吧。”她给我指了指612病房。

    我原本认为母亲一定是因为父亲的事打击太大住院,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中枪。我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想问,但没人有太多精力给我讲这些。

    我走到母亲病房前看到一个老太太,她是我姨姥姥。年逾80的老人一直守着我母亲快要熬不住了,见了我更是老泪纵横。

    “小南枫”姨姥姥抱着我拍拍我的背,“去看看你妈妈吧”。

    我轻轻地走进icu病房,看到母亲虚弱的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唇色淡淡的,浑身插了不知多少管子。

    她现在有思想吗?还是睡着了?她能感受到我吗?我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医生,得到的答复就是尽量让病人苏醒,但也要看病人的意志。

    “还有不愿意苏醒的病人吗?”我表示疑问。

    “当然有!所以一定要想方设法唤醒病人。”主治医生说。

    我默默的看着母亲,坚信她一定可以醒来,我一定可以唤醒她,一天不行就一个月,日复一日总有醒的一天。

    荣阿姨每天从家里给我带来做好的饭菜和换洗的衣服,她多次提出要和我轮换着照顾母亲,我拒绝了。我们家遭遇如此不幸,她没有抛下我们离开已经是给我莫大的支持,我作为女儿照顾母亲是应尽的义务。

    “谢谢你荣阿姨”我握着荣阿姨的手,她虽是我家雇佣的阿姨,却待我如女儿,从小对我呵护备至。

    “不要这样说”荣阿姨泪眼汪汪的摇了摇头,“只希望你妈妈快点醒来,她有那么多牵挂”

    其实我比谁都明白,母亲牵挂她的孩子,她没来得及给女儿买回程机票,她没有在逃儿子的消息,她一定很焦心。

    夜里大约两点钟,我躺在折叠床上半睡半醒间听见一些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一个男医生站在母亲病房门口脸贴着玻璃往里看。

    我一下子惊醒,连忙起身问:“怎么了医生?我妈妈什么情况?”

    医生转头看向我,他早已泪水如注。这个人没有了桀骜之气,神色里充满苍凉和哀伤。

    “哥哥?”我压低声音叫他,上前与他紧紧相拥在一起。所有压力和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化作泪水无声的留下。病房里的妈妈静静的躺着,她怎么能想到儿女在门外无助得抱头痛哭,这忍耐克制的低沉的哭声在走廊隐隐约约的,压抑而凄凉。

    哥哥不敢逗留太多时间,他是被通缉的重犯现在又闯进医院,不出所料马上就会有人来抓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密码你的生日!”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哥哥,你去哪?”我急忙拉住他。

    “哥走了!”他回过头取下口罩对我笑了笑:“妹妹!照顾好妈妈!”

    我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再无睡意。之后,没有人来盘问我是否有人来过icu病房处。哥哥去了哪里,我都无从得知。

    过了两周母亲终于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她依旧没有醒来但是已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二姑看我太累坚决让我回家休息两天,她和荣阿姨代我守着母亲。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不知怎么了连爬楼梯的力气都没有,索性栽倒在沙发上。家里的沙发又软又暖,我就像服了安眠药一般迅速陷入沉沉的睡眠,中间醒来几次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又陷入睡眠中。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父母领着我和哥哥去东京迪士尼乐园,时值夜晚,灯光璀璨梦幻迷人。花车游行时爸爸将我抱的高高的,我一跃便跃到了米老鼠唐老鸭白雪公主小矮人们中间,米奇和米妮热情的说:“你好,小朋友!”我伸出手揉了揉米奇的耳朵,软软的弹弹的,是真的米老鼠,不是人扮演的。我又惊又喜想和哥哥说这些卡通形象都是真的,可是一转眼我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我慌张的站在花船上仔细瞭望,他们早已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跟我们去神秘王国吧,小朋友。”唐老鸭用它低沉的嗓音问我。

    “不要不要,我不去!”我急忙甩开它的爪子便跑,这时候花船腾空飞了起来,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黑夜变成白天,我被花船甩了出去趴在一朵白云上面,那白云带着我在湛蓝的天空上遨游,我低头看向地面,地球只是个漂浮的蓝色水球一般。

    我瞬间冷汗直冒,猛地惊醒。

    醒后久久不能回过神,看着空无一人的家,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是个梦。

    我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已把浑身的疲劳消除殆尽,只觉腹中饥饿,但是也顾不得这些。我去冲了个澡,没等出浴室就听见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我以为是医院那边打来的,急急忙忙出去接了起来。

    “终于接电话了!”萱萱差点爆粗说:“我tm再找不到你就报警了。”

    “我们家这案子警察都够头疼了,还顾得上你报警?”我悻悻的说。

    “开门啊大姐!”萱萱说着,我就听见院子门铃响了,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去走去开门,萱萱竟然领着丁子亨,他两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

    “你闭上眼!”我和萱萱同时对着丁子亨大吼。

    丁子亨原地尴尬中。

    “这小子的眼睛必须得抠掉!”我一边穿衣服一边愤愤的说。

    “别别别,抠我的抠我的”萱萱死皮赖脸的笑着。

    “您二位今天有何贵干,我还有急事呢!”我自顾自的收拾好东西。

    “南枫!”萱萱急了:“你有没有良心?”

    我一脸懵。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当没事儿啊?”萱萱皱着眉头:“怎么?你本事大要自己一个人担着?”

    “不然呢?”我淡淡的说,心底凉凉的。

    自从我家发生这些事,周围人的态度恍若变天一般,以前门庭若市现在门可罗雀。我给谁打电话都是一模一样的推诿之词。

    “大小姐,我的公主!”萱萱上前抱住我,眼睛里泛着点点泪光,“你有我,我们!”

    看着萱萱和丁子亨关切的神态我点点头,我知道因为还有人爱我,这些爱已经够支撑我,足以。

    早年读《飘》和《简爱》,喜欢郝思嘉和简爱,心疼她们又崇拜她们。我设想过假如我经历如此艰难,会不会像她们一样勇敢坚韧,独立清醒。

    五月二十四日,外公外婆从温哥华赶回来,他们是来接走母亲的。我与外公外婆见面次数双手便可数的过来,对待他们的感情也不浓烈,但是他们爱女儿对我也是割舍不下的。外公给母亲找了极好的疗养院,给我找好合适的大学,他们希望我可以一同前去加拿大。我目前确实难以有精力照顾好母亲,况且如外公所说加拿大医疗条件更好,便同意暂时将母亲交给他们照顾。

    “至于我,我先不考虑去加拿大。”我缓缓的说出我的意愿:“现在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我还要参加高考,没有更好的精力照顾母亲,麻烦外公外婆了。”

    二老比较通情达理,虽然有点遗憾之情,但也尊重我的意愿。

    “你爸爸的事”外公顿了顿,轻轻的摇了摇头,“还是顺其自然吧!你小小年纪不要过多操持。”

    我点头回应。

    母亲还是老样子没有苏醒的迹象,我握着她的手抚身轻轻在她耳畔说:“妈妈,你先去加拿大,你醒了以后记得给我摘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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