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口封
“你呀,不用着急,我得先去看看另外两个娃娃,六识封得久了,对神智伤害很大。”老太太拍了拍大鼋的脑袋,踱着脚步向白巧巧走了过去,林向北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拳罡被药葫芦尽数收走后,白巧巧也跌落在地,此时,她双眼空洞的看着远方,一阵寒风掠过坝顶,吹动她满头银丝。
“这个傻孩子,唉!”老太太斜眼瞄了一眼林向北,见他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老太太蹲下身子,用手盖住白巧巧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然后猛一撤手,白巧巧的眼珠子立即活络了起来,大眼睛转了几转,看到身前之人,立即一跃而起,拉着老太太的衣角惊喜道:“黑妈妈,你怎么来了?”
林向北吃了个大惊,感情他还不知道这位小老太太的姓名,原来奶奶和巧巧念叨的黑妈妈,就是眼前这位啊,这可是位大神仙,怪不得弹指间就能破除天雷,搞定守坝老头。他正想上前搭话,就听得黑妈妈没好气地说道:“我能不来吗?我若不来,现在只能给你们招魂了。小丫头,你说你一个保家仙,守在宅子里就好,跟着这个臭小子瞎折腾什么?现在好了,本命火都点着了,再烧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该换我喊你妈妈了。” 白巧巧一听,慌忙跪了下去,泣声道:“求妈妈救我!”林向北也连忙跟着跪倒。“还算有点良心。”黑妈妈看在眼里,点了点头,对白巧巧说道:“本命火一旦点燃,非北冥之水不能灭也,巧巧,自此刻起,你作为林家保家仙的任务结束,等会就跟我一起离去吧。”说完,掐了掐指头,接着道:“也不必伤感,等巧巧治好伤,缘未尽,自有你们见面的机会。”两人不敢妄言,皆颔首称诺。
黑妈妈也不多说,移步到陆豪跟前瞅了瞅,问林向北要了葫芦,扯开陆豪肩膀衣物,倒上了药膏,转眼间伤势就好了大半。然后如法炮制,又解了他的六识。在这个过程中,林向北鼓起勇气提了句,不是说六识被封对神智伤害很大吗,为何不先解他六识而要先治肩伤呢?黑妈妈的回答让刚刚苏醒的陆豪差点自杀,只听的这位老太太一本正经回道:“这孩子缺的是这点子智慧吗?他们家智慧树上的果子已经被他爸摘尽了,他蠢一点,对他有好处!”
陆豪只能假装听不见,先对黑妈妈表达了一份谢意,然后问道:“那守坝老人呢?”林向北指了指大鼋:“在它肚子里守五脏庙呢!”陆豪的注意力顿时被大鼋所吸引,做为一名唯物主义战士,他今晚算是开了眼了,如此巨大的爬行动物,恐怕只有在侏罗纪公园里才能见到吧,但那是电影,现在可是真实存在的。陆豪轻手轻脚跑到大鼋的脑袋跟前,充满好奇地打量着。林向北和白巧巧怕他毛毛躁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也跟了过去。
那大鼋见林向北走了过来,两只“大红灯笼”眨了眨,脖子陡然升高了半米,一个呕哕,从大嘴里吐出了一个细小包袱。
“这是那老头随身携带的,大鼋既然想送给你,你就打开看看吧。”黑妈妈走到近前,拾起包袱递给了林向北。
林向北也不扭捏,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放着一本册子,上书《罗汉拳经》四个大字,落款赫然写着:吴千罡!
什么?守坝老人叫吴千罡?吴千罡就是守坝老人?林向北一连倒退数步,撞上了陆豪。
陆豪看的分明,心中也自震惊,这个一心成仙,甚至不惜致他们于死地的老头竟然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拜师的内家拳高人。此时回想起来,一切豁然开朗,难怪老所长会认识吴千罡,当年吴千罡五进五出派出所,想必那个唯一帮他说话的年轻警员,就是现在的所长李明玉了。只是世事难料,谁曾想一代拳术宗师就是因为多进了几次派出所,从而有了执念,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林向北唏嘘之后,将《拳经》丢给陆豪,拍了拍他已经痊愈的肩头道:“功法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练功的人。这本册子你拿着吧,我看好你喔,未来的武学宗师。”
陆豪涨红着脸点了点头,目光悠远深沉,仿佛看到了整个刑警队都躺在地上呻吟。
“万物有灵,以人为尊,这世间蠃鳞毛羽昆不知繁几,皆想做那人身,可偏偏有生而为人者却不知珍惜。”黑妈妈望定林向北,突然问道:“林向北,你可知这大鼋既已过得六九天劫,为何到现在还口不能言,也无法幻化人身?”
林向北闻言也觉得奇怪,他从白巧巧那里知道动物在炼化横骨后便能出人言变做人身,是谓“成精”。可这只大鼋连六九天劫都过了,已是半仙之体,怎的还和普通兽类没啥区别。他想了想,试探道:“妈妈如此问,难道和我有关?”
黑妈妈道:“和你有关也无关。以人类的体型做为标杆,越大的和越小的越难成精变人,这是天道对万物之灵长的尊重。但以大鼋的修为,早已跨过此列,之所以无变蜕变,是因为它还有一个心结未开,几十年前,它过四九天劫的时候,为了不波及其他生灵,特意选了一个无星无月的子夜时分,谁曾想,便是在这种时候,还有一个人会撑船出来打鱼……”
“是我的……爷爷?”林向北一下把握住了事件核心。
“正是你的爷爷。因为这件事,大鼋几十年来一直处于内疚之中,这是它迟迟不敢过六九天劫的原因,也是它无法化形的真正所在。林向北,做为林家后人,你能原谅大鼋吗?”黑妈妈直问不讳。
林向北一时语塞,他在想,如果是奶奶站在这里,她会原谅大鼋吗?那大鼋一直在认真听着黑妈妈和林向北的谈话,此时见林向北缄口不答,不禁发出一声痛苦的哞叫,然后脖子慢慢缩回,准备就此离去。
“黑妈妈,你教我,要怎么做才算是原谅大鼋呢?”林向北猛然抬起头来,他已经有了决定。闻听此言,大鼋那已经快缩到坝顶之下的脑袋陡然停了下来,“大红灯笼”里光芒闪动,似乎不敢相信。
黑妈妈赞许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很简单,就是讨你一个口封,你附耳过来,如此如此,这般即可。”林向北牢牢记住了,清了清嗓子,手指着大鼋喊道:“大鼋你听好,你不是船坞不是舶,不是铙钹不是鼍,前有因,后有果,今天扯断枷与锁,谁来问你最像谁,你就回答最像我!”林向北说到最后,反手一指,指向自个。
那大鼋一字不漏地听完口封,周身发出炫目白光,幸好它的身躯被大坝挡了个结实,不至于惊动沈村村民。白光过后,一个素衣光头少年凭空出现在了坝顶,朝着林向北就跪了下去。林向北大吃一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境,他如何承受的起,正要闪开,突觉脑海里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就直挺挺倒了下去。在他彻底昏迷前,仿佛看到坝顶乱做一团,一个老太太在安慰大家,说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新加入的一魂一魄闹了脾气,只要我把截脉疏通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