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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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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屁的硬气功啊!”林向北揉了揉太阳穴,在脑子里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道:“我几个月前生过一场大病,每天睡不好觉,闭眼就做噩梦,头痛欲裂。后来遇见一个神医,说我是得了魇症,开了几副秘药。我吃药之后,身泛金光,梦中怪物尽皆近不了我身。据说这个神医以前开过类似的药方,药效持久可达数年。我想之所以能弹飞利刃,应该还是这几副药的功劳吧。我是真的不会气功,拳脚功夫更是一窍不通。”

    说完,林向北自己也没底气,眼巴巴地看着陆豪问道:“你信不?”

    “不信!”陆豪挑了挑眉毛,低声道:“林哥,你认为在我面前说这种迷信的东西真的好吗?”

    林向北一时语塞,猛得打开车门,对陆豪喊道:“你也下来!带上警棍!”陆豪闻言大喜,这是要教我本事了啊,赶紧提着警棍一溜烟下了车。林向北指了指对面道:“那里有个野茶园,我们过去。”“好嘞!”陆豪满口答应。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马路,来到茶园。

    此值隆冬,茶园凋敝,又是晚上,放眼望去,悄无一人。

    林向北在路灯旁寻了个树桩子坐了下来,然后盯着陆豪喊道:“来!拿警棍打我!”陆豪愣了愣,不解道:“你这是要准备教我气功还是空手夺白刃?我说了气功不学的啊!”“你有见过一直讲话不用运气的气功吗?我就坐在这里,你打我的时候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警棍是怎么飞出去的!”林向北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但他对祝疯子的药效却是信心百倍,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身上涌出了一层层如湖水荡漾般的护体金光。

    陆豪抖了抖肩膀,比面对教官更加紧张,在他心里,教官虽然强悍,但还远达不到震飞别人兵刃的地步。他右手持棍,绕着林向北走了几圈,陡然一声大喝,挥棍下击,棍在空中,左手猛压右手小臂,双层力量叠加,警棍化作一道残影,直奔林向北头顶。

    林向北听见风声灌耳,心中竟泛起了死亡气息,不祥之感尤胜被歹徒拿刀袭胸。此时后悔已然不及,他猛吸一口气,拼命往后一躺,想要躲过警棍。可陆豪这一棍毫无留力,虽未击中林向北头颅,却依旧闪电般砸了下去。

    千钧之际,由于林向北身体后仰,一物从他的上衣口袋里突然滑出,圆不留丢,鲜红欲滴,正是他从梦境中带出来的血色梧桐果。此果一出,正好迎上了警棍,虽说光滑不受力,却成功带偏了警棍的方向。携陆豪全身之力的警棍最终沿果子做了切线运动,砸在了林向北的左胳膊上。厚厚的羽绒服抵消了大部分力量,但清脆的骨折声还是传了出来,和骨折声一起的,自然是林向北凄厉的惨叫。

    描述看似复杂,其实从陆豪挥棍到林向北骨折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陆豪再愣,也知道闯了大祸,他赶紧丢掉警棍,想上前扶起林向北。谁知刚踏出一步,就见林向北身前突然升起一团红雾,雾中探出一只青蓝色手臂,五指张开如蒲扇大小,狠狠拍在了陆豪身上。陆豪一声闷哼,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飞出茶园,飞过马路,重重撞在了警车侧面,车窗玻璃顿时碎了一地,车门也凹了进去,一时蜂鸣声大作。

    陆豪滑坐在地,嘴角渗出了鲜血,他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双眼直勾勾盯着茶园,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那青蓝色手臂击飞陆豪后,昂起手腕,如小狗般围着林向北上下窜动,却又像害怕什么,不敢靠近。“回去!”林向北靠着路灯,强忍着疼痛下达了命令。那手臂竟似能听到一般,也不知从哪里发出一连串委屈的呜呜声,然后掉头冲进了红雾中,红雾裹着手臂瞬间缩小,最后凝成一个小球从半空坠落,林向北伸出右手接住,路灯照耀下,看得分明,这弥漫红雾的小球正是凑巧替他挡一劫的血色梧桐果,而那只青蓝色手臂则是被困果中的鬼手。

    这两个月来,林向北习惯在打盹前把梧桐果拿出来把玩,与里面的鬼手进行一些简单的互动。时间一长,鬼手对他也熟稔了,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就兴奋不已。有一次一人一手隔着果子做起了剪刀石头布的游戏,鬼手一连赢了数把,激动地在果子里乱撞,竟被它无意间突破了限制,冲将了出来。林向北当时吓了一跳,幸好这鬼手已把他当成了好友,加上畏惧他身上的药效,并没有太过造次的举动。随着鬼手出来次数的增多,林向北又发现它并不能在这个世界无限制的呆下去,最多半个小时,便会萎靡不堪,然后主动的钻回梧桐果内。这时,果内的红雾会丝丝缕缕缠绕住它,给它补充能量,这操作像极了我们日常的手机充电。

    林向北将梧桐果丢入兜中,单手撑着路灯杆子站了起来。坏了那只手已经肿了起来,有种麻麻的感觉,反而没刚开始那么疼了。他慢慢走到茶园门口,看着马路对面瘫坐在地的陆豪,苦笑道:“这回怨我,我太高估身体里的药效了。想来这药只作用于灵体之类的东西,对寻常物件根本形同虚设。陆警官,你回所里后仔细看看那把刀,恐怕有些古怪。”

    林向北说完,发现陆豪根本没有回应,这位年轻警官的眼神还定死在茶园里面,嘴角的鲜血依旧滴滴答答。“坏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林向北有点着慌,杀害警察的罪名就算有一百个见义勇为奖怕也是担当不起。

    他加快步伐走到马路中央,却听得陆豪终于狂喊出声:“林向北!你个狗日的妖怪!你不要过来啊!”看着拼命往车上爬的陆豪,林向北放下心来,佯怒道:“陆警官!我们熟归熟,你这样乱讲话,我一样会告你诽谤!”

    “告个屁你告!林向北!你敢说刚才那个揍我的,像鸡爪子一样的东西不是你变的?是不是你的原形?你个狗日的,竟然是个鸡爪子成精!”陆豪大骂着一边爬上车座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陆豪!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听好了!揍你的东西不是我变的,而是我召唤出来的,我不会气功,也不是妖怪,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师!”林向北说完强忍住笑意。

    “萨鲁曼那种?”陆豪陡然安静下来,慢慢转头问道。

    “不!是甘道夫那种!”林向北回答的斩钉截铁,随后反问道:“这次你信不?”

    陆豪思考了一会,点点头:“这次信了。”“他妈的,药效说是迷信,魔法倒是信了,这世道,能打败中医的看来不止是西医,还有西方魔法啊!”林向北有些无语。

    “林哥,接下来我们咋办?”陆豪被鬼手吓得不轻,现在信了林向北的胡扯,又恢复了活力。“还能咋办,我骨头断着呢,掉头,去市医院!对了,你还能开车不?”林向北不太放心。

    “可以,倒是这警车,唉,明天要被所长和师傅骂死。”陆豪一脸愁容。“陆豪,到青蚨镇有一段山路特别难开,你就说不小心撞到了。我的事情千万要保密。”林向北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陆豪点点头,把林向北扶到了后座又跑去茶园寻回了警棍。因为车窗碎了一块玻璃,两人这趟回程被冻得够呛,赶到医院后,两人几乎是冲进了温暖的急诊大厅。夜班护士一看是警察,以为出任务需紧急治疗,简单问了下情况,就赶紧带着林向北去找了骨科大夫。

    一番折腾下来,林向北的左臂打上了厚厚地一层石膏,由一根绷带缠着挂在了脖子上。在林向北执意要求下,陆豪也去内科拍了个片子,还好,肺部因为大幅震动产生了轻微纹理,嘴里的血是因为在撞击中牙齿磕破了舌头。不用承担重伤警察的罪责,林向北心里轻松了许多。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今晚铁定是回不了家了。陆豪说他在市里有套房子,平时住在民警宿舍,他也很久没去了,今天可以去凑合一晚。林向北自然没有反对。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并肩向外走去,不想饿了半宿的肚子却同时叫出了声音。两人互望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一夜再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陆豪帮林向北叫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则驾着警用越野回派出所报到,听了陆豪叨叨良久的“离奇车祸”,所长和老周都没说什么,可就在陆豪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时,这个不善撒谎的年轻警官好死不死补了一句林向北撞骨折了。所长一听,立刻跳起老高,揪着陆豪一顿嗨骂,口水喷得陆豪满脸都是。

    小伙都蒙了,求救的眼神瞟向自己师傅,老周收到信号,把手上烟头一掐,上来就飞起一脚,把发信号的人踹倒在地,又揍儿子般在陆豪屁股上踢个不休。最后还是所长冷静下来,拉住老周,上了另一辆警车,拉起警报,朝城南方向扬长而去。

    陆豪在地上哼哼了好久,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去了一旁的宣传室。宣传室的女主任看得真切,笑着说道:“小豪啊,你这顿打挨得值了,等你师傅回来你得好好谢谢他。”

    陆豪的脸都绿了,没好气地道:“主任阿姨,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师傅那是真打你没看出来吗?”

    女主任拖了把椅子坐下道:”你呀!完全不明白你师傅的一番好心。我问你,我们派出所最缺啥?”

    陆豪想了想,回答道:“警力和经费。”

    女主任点点头:“说到底还是缺经费,有经费就有福利,有福利就能留住辅警。那林向北见义勇为,局长是连夜申请了通报表扬的。鉴于林向北没有在见义勇为的过程中受到利益的侵害,准备实施犯罪的人在被制止前也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所以只是通报,没有奖金的。但是他现在骨折了,通报今天一出,老百姓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们肯定会认为林向北的骨折是在和歹徒搏斗中造成的,骨折可是轻伤,甚至有残疾的可能,这没有奖金能说的过去?以后谁还肯见义勇为?可是口头表扬的通报已经批下来了,那么这笔钱谁出?是不是得我们派出所?你说咱们局长平时一个硬币都要掰成两瓣花的人,这一下最少得搭进去一万块吧。你说你师傅要不替他出了这口气,以后你在派出所的日子得过成啥样?”

    陆豪听到这里,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心里恨不得自己把自己也给打骨折喽。他突然想到越野车的车门和车窗,赶紧起身,三步并成两步跑了出去。

    话说林向北正坐在出租车上瞅着自己的胳膊发愁,此时已经驶过昨夜他和陆豪“切磋”的茶园了,距离青蚨镇是越来越近。几年没回来,结果回来第一天就把胳膊弄折了,这咋向父母解释?说是打架打的?父母要是问和谁打架的又咋说?难道说是和警察打架打的?林向北头大如斗。

    无比纠结之中,出租车一个急转,驶出了两边都是树林的山道,前方不远处是一个超长的下坡,坡下两侧已然可见林立的商品房。

    这就要到了吗?林向北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伸长脖子向前看去。“和我离开家乡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他一句话就概括了青蚨镇几年的发展历程。

    “小伙子,青蚨镇到了,你准备在哪里下车?”过年期间,出租车涨价已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尤其跑这种长途乡下,正是可以灵活议价的大好时机,是以司机并没有打卡,在林向北上车后不久两人就谈好了价钱。

    林向北从口袋摸出一百元递给了司机,指了指前方道:“开到公交站吧!我家店铺就在那附近。”司机点了点头,一脚油门,出租车如离弦的箭般直冲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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