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诊
林向北从梦中醒来，地板上衣服散发的酒气加上房间里的怪味，简直令人作呕。他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有所缓解。走进浴室，热水器里的水欢快地冲了下来，似乎在炫耀它的保温效果。&34;我是不是生病了？&34;林向北对着烟雾缭绕的镜子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连续做同一个梦，但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出问题了。&34;要不要请假去趟医院，可是我该挂什么科呢？精神科？&34;林向北脑海中突然飘过一个人名：祝清源。
上午九点，请好假的林向北怀着忐忑的心情挪到了三楼。踌躇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轻轻敲响了栅栏铁门。
&34;门外的，看病？&34;他手刚离门，门内便传来了声音。
&34;嗯，祝教授，我是楼上刚搬来的，身体上有些问题，想让您帮忙瞧瞧。&34;林向北说得含糊。
&34;好，没有问题！&34; 门后答应地却很干脆。然后，万籁俱静的五分钟过去了，门后又传来了声音：&34;门外的，看病？&34;
林向北有点后悔了，硬着头皮回道：&34;是的，看病，我是楼上新来的住户&34;他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发现门后又没了动静。
&34;门外的，你是不是看病？&34;又是令人窒息的五分钟，门后祝清源的声音再度响起，听口气已变得不耐烦起来。
&34;祝教授，我是真的很有诚意地上门求医的！你要是不方便的话，要不我下次再来？&34;林向北准备打退堂鼓了。
&34;放屁！医者父母心，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34;门后祝清源火气似乎越来越大。
&34;那你开门啊！&34;林向北也开始光火。
&34;你不挂号，我怎么开门？&34;门后祝清源急得大叫。
&34;挂号？&34;林向北一脸蒙圈：&34;在哪里挂号？&34;
&34;门缝里那么大张挂号单你看不见？咱先说好，眼瞎我可治不了！&34; 门后祝清源条理清晰。
林向北低头，果然门缝里有一张纸头，拿起来一看，还真是一张医院的挂号单，而且还是专家门诊。
&34;签好名字，挂号费一百，一起从门缝里塞进来！&34;门后祝清源大声催促。
林向北苦笑着掏出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再摸出一百块钱，和挂号单折在一起塞回了门缝。
塞进去不到一秒，两扇门便几乎同时打了开来，林向北终于见到了这个神经病医学教授。他本来以为这种类型的必然是头发爆炸胡子拉碴的怪人模样，没想到眼前的祝清源将满头白发一丝不苟地梳在了脑后，胡子也刮得精光，甚至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白大褂也是干干净净、工工整整，更要命的是大褂内的衬衫上还打了条枣红的高档领带。
&34;小友不必疑惑，本人可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可以比拟的。你先进来，有什么病情坐下来详细说与我听，我担保药到病除。&34;祝清源侧身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34;妈的，要不是大叔给我透了底，谁能看出他是个神经病？&34;林向北进来坐下后心中腹诽不止，嘴上却也客气道：&34;我也是久闻教授大名，刚好楼上楼下离得也近，所以特来请祝老您妙手回春。&34;
&34;哼！狗屁的久闻大名！肯定又是小区里那群嘴里没门地在乱嚼舌根！这群猪猡，我早晚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34;祝清源突然破口大骂，知识分子形象荡然无存。林向北暗暗吐了吐舌，心道神经病教授果然名不虚传。
&34;小友，你是住在602的吧？&34;林向北正在胡思乱想，祝清源已恢复正常，笑眯眯地向他问道。
&34;教授是如何知道的？&34;林向北很惊讶。
&34;你身上有我开得药味，这种药以洋金花为引，一般医院是开不出的。&34;祝清源得意洋洋接着道：&34;在你之前，602住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其中男人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总感觉脑袋里有虫子在不分昼夜地噬咬，去各大医院都没有发现寄生体，最后找到了我。这群庸医，以为天底下所有东西都能通过仪器发现，蠢材！废物！变态！草菅人命！&34;
&34;您的意思是您用独门药方救了那个男人的性命，药力之强以至两年后我住了两宿身上就沾染到了？难怪我总在房间里闻到一股味道。&34;林向北见祝清源又开始神经发作，赶紧发言扳回正题。
&34;这个，救没救活那个男人不好说，因为治疗到一半这夫妻俩便搬走了。至于药力有没有强到两年之久，也不好说，因为他们搬走后我也没去过六楼。不过既然你身上有这股味，那自然作假不得，我的药必是天下无双！&34;祝清源斩钉截铁地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林向北问道：&34;你是来看病的吗？&34;
&34;是啊！&34;林向北赶紧回答，心想你总算想起正事了。
&34;那你挂号费交了没？&34;祝清源表情严肃。
林向北那个后悔啊，进门的时候为什么不要张收据。最终，在讨价还价又补交了五十块钱后，林向北把那个梦说了出来，并表达了对自己身体的担忧。 祝清源听得时候极其认真，听到一半，就开始绕着林向北踱步。林向北一说完，他便接着道：&34;这个放在现代医学上，没什么可说的，许多人都有连续做同一个梦的经历，梦境逼真的话，醒来后出现身体不适也是很正常的现象，无非就是神经衰弱或者心里障碍。抛开现代医学，那就复杂了，冲神，射影，巫咒，蛊惑等等都可能是病因，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有的药石可以治之，有的则不行。&34;
&34;教授啊！我就是具体问题啊！你具体分析分析呗！&34;林向北苦着脸。
&34;很好！那么小友我问你，你和那女子梦中相会，可曾做那逾矩之事？&34;祝清源的直截了当打了林向北一个措手不及。
&34;应该没有吧！我在梦里疼得死去活来，哪有那个心情。再说那红袍女子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34;林向北有些心虚。
&34;没有便好！这样吧，我给你开两张方子，你抓药回去煎服。煎满两个时辰，一天一次，连服两天，两天后若没有好转，再来找我。&34;祝清源说完，也不管病患同不同意，扯下两张纸，刷刷刷一蹴而就。
&34;教授啊！你这两张方子用的药材一模一样，为啥剂量却不相同啊？你不会在忽悠我吧？&34;林向北接过药方，仔仔细细看了数遍，提出了疑问。
&34;小友，诊费可以讨价还价，话可不能乱说。我这两张方子可是写着不同的药房，不同的药房，药材产地便不一样，产地不一样，药效便不一样，药效不一样，剂量当然不能一样。本人用药天下无双，你在一家店怕是很难配成两副，所以，你的明白？&34;祝清源解释完又立刻骂道：&34;这群狗养的黑心商人！我泱泱中华，药材被弄得一塌糊涂，这群畜生！&34;
林向北不敢再留，揣着方子，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