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算计书一份
且说那云娘，到了福善河后，发现方回已在云游画舫内，正兴致勃勃的围炉煮酒，另有汪醒遥安排的仕女拨琴，淡淡的琴声和缭绕的香薰中弥漫着一股欲望的味道。
“云娘，终于来了。”方回站起身来，亲自帮她脱下裘皮披风。
“不敢劳驾大人。”云娘婉言道，侧身躲开方回的大爪子。
“哎，云娘你见外了，从前在西湖风亭，你跟我讲话不是这种语气。”
“大人，如今我已为人妇，当自重才是。”
“就书份那老头，他也配娶你？”方回道，“我听说书老太太急着赶你出门，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
“大人是要我的人呢，还是要我的心呀？”云娘媚道。
“都要，都要。”方回被撩拨得春心荡漾。
“那可不行。”云娘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平章大人已经派人来过了。”
方回见她吹气如兰，恨不得立刻扑倒在地，但一听到右丞相平章大人，立刻服软。“平章大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让我去贾府呗。”
“可有名分？”
云娘摇摇头。
方回倒了温酒，递给她：“当时你急匆匆就嫁人了，平章大人终究也是心里放不下你啊，日后你替我在他耳边多美言几句。”
“你要想平章大人高兴啊，有一件事倒是可以便宜你。”
“说来听听。”方回放下手中酒杯。
“现在书家老太太整日守着田产房产，我动之不得。”云娘道，“你说平章大人让你花那么大的力气收拾望书镇四象，你现在一头象都没收到，大人会不会生气？”
“嗯。”方回恼道，“我正愁着呢！”
“你看这样可行？”云娘道，“我私下把书家的田地房产卖给你，你折合成现银给我，到时候我一并带去贾府，向大人说明你的作为，是不是也算功德一件？”
方回眉头紧锁，一旦涉及到钱财，他便慎之又慎，算计别人的多了，自然也担心别人算计自己的，便道：“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一口气吞下书家这头大象。”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给你两成，如何？”云娘道，“到时候你转手再卖出去，还能稳稳的赚一笔。”
“你呀你呀，就你这八面玲珑的心思，别说他书份没有这个福分，连我都不一定有这么硬的命。”方回笑道。
“说什么呢，方大人，说的我就是克夫一样。”云娘嗔道。
“嘿嘿。”方回总算求得一点心理安慰。
“那就劳驾方大人了，务必将这笔钱财做得隐蔽一些，不要叫书家老太太发现。”
“嘿嘿，容我再考虑一下。”方回红扑扑的脸上，露出老狐狸的笑容。
云娘说完，袅娜着身姿，拿起披风就走。
“再陪我坐一会。”方回拉住他。
“平章大人让我陪他吃晚饭，你看我还赶得到临安吗？”
“既然是平章大人的事，方某怎敢造次。”方回说完，便目送她离去。
接着与汪行遥探讨起来，“你可有能力吞下书家？”
“我连四象十之一都不如。”汪行遥苦笑道。
“你我加起来呢？”
“恐怕也难。”
“这么大一块肥肉，到嘴了，又吃不到，真是难受。”
“容我去想想办法。”汪行遥送方回回府衙，然后去了南东街的沈家，又去了西大街的望家，均碰壁而返。
沈锦绣说，卖毛笔能赚几个钱？不要糟蹋了我的心血，浪费我精力！
望觉召说，这个事情虽有方大人担保，但毕竟有风险，我们家绰儿现在在官家身边，我做父亲的，必定要处处谨慎呀。
汪行遥看看对面东大街上的东庄，想想原先书陆两家是死对头，而且都做毛笔，让陆家买了书家，岂不最合适。
“汪大郎，你也太看得起我们陆家了。”陆颖听完他的话，说道，“我虽然是望书镇四象之一，但论顺序，我是垫底的，论实力，我连望沈两家的三分之一都不及，我看，您还是去找望沈两家吧。”陆颖笃定汪行遥已经被望沈两家拒绝，现在只有她能出这个钱，因此作势要拒绝一番。
“陆小娘子，我可听说那书家从前在陆家学艺，后来背叛师门自立门户，这种人，你不收拾他谁收拾他。”汪行遥道，“望家沈家财大气粗，我自然知道，但这便宜要是让他两家占去，岂不是更加独大，但你陆家买下书家，以后只有陆一品，世间再无书一份，天下的毛笔，都是陆家笔庄的，岂不美哉。”
“你说得有道理，我只顾着眼前手头拮据，倒没想以后。”
“这就对了嘛，小娘子，做生意呀，你还得跟我们长辈学，眼光要放长远，眼前得失不重要。”汪行遥道，“再说了，这哪能让你吃亏呢。”
“这可是你说的，你分我几层？”
“这个事情呢，毕竟是方大人做担保，他自然是拿最大的，其余我跟你平分，你看如何？”
“听起来倒是合理。”陆颖道，“但是我出十万缗，你出一万缗，方大人才出几个钱？算成本的话，我是最亏的呀！”
“账不能这么算，你看我大宋朝，哪个不是官商勾连，到了大考之年，多少人等着揭榜捉婿，多少身家白白送出去，不就是为了找个靠山嘛！”
“这个我不管，我本来就是小富即安的人，没什么野心，也不想榜下捉婿，我就在乎你分我多少。”陆颖道，“我退一万步，能接受五比三比二分，您跟方大人通报一声，成就成，不成拉倒。”
“你三我二？”
“不对，我五，你三，方大人二。”
“嘿，你这丫头，胃口不小。”
“我可是堵上了身家性命了！”陆颖道，“你看谁能拿得出手十万缗现钱，我不得抵押我全部家当，万一我被你们骗了，我可是血本无归。”
“方大人不会点头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如你所说，云娘愿意匀出二万缗的话，你拿一万缗本钱，白白赚了六千缗，方大人呢，空手套白狼就能赚四千缗，比卖官强吧。”
“你是不懂这事情的门道呀！没有方大人从中运作，咱两再多的钱也白搭。”
“可是他就是要现银对不？又不能要钱庄的银票对吗？”陆颖得意道，她要人脉没人脉，要锦囊没锦囊，要助攻没助攻，但就是有银子呀，舞雩岛的地库里存了大量金银，自从岛上回来后，她常常想，早知道我有这么好的命坐吃金山银山，何必苦苦卖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