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意了
慈渊闻风转过头来,心里暗想,这回大意了。之前见手青所向披靡,没想到这赵孟顼居然留有后手,正待躲避,一个庞大的身影扑过来,替他挡了一刀。
慈渊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书份,又急又毁,一脚踹开赵孟顼,拿剩下的药粉狠狠往他嘴里灌,这回不死也残了。
然后背起书份,飞快逃出去,临走时,将钥匙丢在陈允平牢房,他急着救书份,至于陈允平能不能逃出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跑到训练营外,见云娘正焦急张望,一见他背着书份出来,赶紧上前接应。
“他怎么被捉到临安了?”慈渊问道。
“是我大意了,他跟着我来的临安,我却没发现,待父亲提醒我,他已经不见了。”云娘见他伤势严重,昏迷不醒,赶紧给他止血。
慈渊瞧见她脸色惨白、双手哆嗦,拿过药瓶,亲自上药,“再给他喂点蛇胆水,刚才吸了我的见手青。”
“书份年纪大,这伤虽然不及要害,但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时云秋渚也赶到。
“都是我害了她。”一向淡定坚强的云娘,此刻忍不住哭起来。
“不怪你,要怪也怪我。”慈渊道,“若不是我一意孤行,要替书福尽孝,也不至于连累书老头。”
“不要多说了,赶紧回栀子楼。”云秋渚和慈渊抬着书份上了马车,又道,“小郎君你这段时间不可再露面,既然已经被贾师宪追查到,他绝不可能放过我们。”
“未必!”慈渊道,“他只知我是鸡足山小慈公子,未必知道其它的。”
“迟早的事。”云秋渚道,“再说就算他没查到,你堂而皇之去贾府偷了金鼎,又散布流言,就这一条,他能放过你?他至今没有问罪鸡足山,恐怕还是看在慈济大师的面子上。”
“是我鲁莽了。”慈渊道歉,“幸好有秋渚先生和云娘在我身边。”
“小郎君运筹帷幄,隐匿鸡足山,这么些年势力遍布南北,不曾叫贾师宪发现,已非常人所能为!”云秋渚道,“只是,小郎君为情所惑,必然顾此失彼。”
“弟子知错。”慈渊深深叹一口气,为当年战场的血海深仇、为黎民百姓惩奸除恶,都让他应该选择放弃个人情感。
“依我看,你且先回鸡足山避一避。”云秋渚道,“那狗相的命,暂且留他几天,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云秋渚道。
“不,先生!”慈渊道,“今日官家和贾师宪之间已经有嫌隙,我们还需再努力一把,到时候水到渠成,不需要我们动手,那狗相的命自有人取。”
“糟了!”云娘伤心道,“书份的脉搏越来越微弱。”
“赶紧去附近的医馆。”慈渊大声吩咐马车夫。
“我们分头行动。”云秋渚道,“我和小郎君出城,云娘,书份先交给你。”
“我安排祁塘主来护你们。”慈渊道。
几人就此分开。
几日之后,云娘披麻戴孝,护送书份灵柩回到望书镇。
书老太太自从发现儿子不知所踪之后,连日在佛堂念经,祈求他平安归来。如今却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瞬间哭晕过去。
望书镇的人们虽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又奈何不得。书家唯一的儿子书福,据说在临安府学被衙役带走,就此失踪。这个过门不满四个月的云娘,眼看就要继承了书份的家业,怎么看都是一场阴谋。
云娘头戴白花,跪在书老太太跟前:“娘,都是我不好,没照顾好老爷。”
书老太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娘,您放心,今后有我云小姝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您。”
书老太太依旧紧闭双眼,云娘知道她醒着,她不指望老太太完全接受她,从进门开始,老太太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你等等。”云娘正要离开,书老太太叫住她,“你告诉我,当时我儿为何会迎你进门?你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我儿。”
“娘,我很感谢老爷当日救我!”云娘便将当时西湖边的事情说了。
自从贾贵妃去世后,这些年贾似道私处搜寻女子,秘密送进大内,尤其是长得有些像贾贵妃的。
“不瞒娘,我当年也有进宫的心思,便有意学了几支贾贵妃的舞,没想到反被那方回看中,要我去方府做妾,我一时无奈,正好遇到老爷在风亭,老爷愿意冒险救我,我感激不尽。”云娘道,“但因为得罪方回,老爷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买了承信郎。”
“这些我知道。”书老太太道,“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云娘思索着,没想到书老太太如此精明,但还是决定将书福的事情瞒下,毕竟书份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若再告诉她,她的孙子早就不在人世间,怕是承受不了。
“自从你来了望书镇,我书家家破人忙,我福哥儿不知所踪,世间妖孽不过如此,现在就剩我一把老骨头,你要什么你尽管拿去,不必在我眼前惺惺作态。”老太太心中怒气一泄而出,狠狠吐了几口鲜血。
云娘赶紧拿温热的毛巾给老太太擦拭,又让人去庞兹德请郎中。
书老太太用仅剩的余力一把推开云娘:“你进我书家门不满半年,你休想从我书家拿走一个铜钱!你趁早收拾你自己的细软,滚回你的临安,免得我赶你出门,两相难看!”
何婶从外面进来,赶紧过来服侍。
老太太又道:“当日你来我书家,宝善河上十里红妆,望书镇人人羡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
“娘,那是权宜之计!”云娘道,“当时老爷买了承信郎一职,又大费周章造了寐园,家里已无存银,您是知道的,我只能出此下策,给书家贴金。”
“我们书家从前是在陆家做笔工,后来从一间小铺子做起,到如今跻身望书镇四象,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从不需要如此不要脸的贴金。”老太太由何婶顺气,靠在床榻上,一句一句的说着,“你如今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无非是想拿我书家的《笔经》,我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哎,我没这个心思。”云娘道,“娘您误会我了。”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对她的怨恨是支撑老太太活下去唯一的信念。便起身离开,吩咐何婶照顾好老太太。
云娘一走,书老太太又让何婶去找陆颖。